首頁 > 小姐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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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紫姊實在不敢相信她會是端莊秀麗的大家閨秀。五年來,她總是在孫家和這裡來去自如,而且出入的方式異於常人,不是飛簷也少不了走壁;她還真懷疑,依拂兒這好動的性子,怎能在她爹的面前中規中矩且不露出任何破綻?而依孫千手的精明,也不該不知道拂兒的性子才對啊!唉!若非她有戲子的命,就得怪她爹娶了她的閨中密友,兩人四手遮天,一起狼狽為奸了。

  「你已經是我所見過最大膽、最為所欲為的千金小姐了。」紫姊搖搖頭,跟在她後方笑道:「我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我之所以如此,還不都是爹害的。「孫拂兒美如白玉的臉上儘是不悅。

  「是這樣嗎?」紫姊走近花園邊的山茶叢,傾著身子嗅著花香。

  「當然是這樣。」她斷然說道,「我若不是太孝順,不想教爹難做人,又怎會老是冒著生命危險,常在屋頂上跳來跳去?」

  「拂兒,別告訴我你不喜歡這種飛天的感覺。」她才不信拂兒的話呢!

  「這……」孫拂兒本想否認,可是認真的想了想,她之所以選在晚上有恃無恐的施展輕功,不也是為了舒解鬱悶?

  「沒話說了吧!」紫姊優雅的旋過身,朝她笑了笑。「你若真孝順,就不會在你爹威脅要痛責你三十大板,並禁於房中三年後,還是來我這兒學舞了。」這位大家閨秀的興趣果真異於常人,不是使劍、飛天,便是習舞,難道當一個巨賈的千金小姐真的這麼苦悶嗎?

  「紫姊,你快和青青一樣了,知不知道?」她沒好氣的仰望天空,「你不曉得在家裡的日子有多麼沉悶、不自在。每天都要練琴、臨帖、刺繡,然後一天就這麼給荒廢了。如果我能隨爹四處去走走看看那還無妨,哪知自及笄之後,爹不知哪根筋不對勁,突然決定不帶我一起出門了,在家裡,我每天都像個木頭人,青青要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不然青青就不讓她到這裡習舞了,想一想,青青還真是卑鄙。

  「至少你衣食無缺,不用像我們這些舞妓,為了攢幾文錢而勞碌一生啊!」紫姊溫柔的笑笑。「我十六歲喪夫又舉目無親,三餐離得溫飽,當初若非你救了我一命,說不定早就不存於世上了。」

  「你又來了。」孫拂兒沉醉的看著她。紫姊桃臉杏腮、艷冠群芳,依她看來,洛陽城內外就屬紫姊最美。「誰讓你生得這般美麗,教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遇見她的那一晚,適值拂兒無聊的在屋頂閒晃。若不是剛好晃到她家屋頂,又被一隻怪貓嚇了一跳而滑落院子,聽見她的呼喊聲而救了她,否則依她和紫姊身份之懸殊,又怎能結成莫逆之交?

  不過,紫姊也真有骨氣,竟然憤而入舞坊練劍習舞,一方面謀求生計,又可保護自己。最令孫拂兒訝異的是,她竟然成立了「旋舞榭」,以雙重身份出現於洛陽與汴京之間。就因為她的勇氣鼓舞了孫拂兒,所以孫拂兒才會不顧一切的進舞榭習舞,且一入舞榭便是五年。紫姊習舞是為了謀生,她卻只為了排解鬱悶,一樣是花樣年華的美貌姑娘,命運卻有著天壤之別,焉能不教人感歎?

  「你在取笑我?」紫姊嗔怒的嬌容,教孫拂兒又是一愣。唉!自從遇見她之後,孫拂兒才徹底的瞭解何謂「傾國傾城」,也才瞭解她為什麼始終戴著蓋頭了。

  「銀繡姊,」孫拂兒知道沒人敢擅闖此園,於是大膽的直呼她的真名,「你孀居多年,可有想過再嫁?」

  錢銀繡想起了風流倜儻的雷廷昭,不禁羞紅了臉。「沒有。」

  「是嗎?」她輕揚秀眉,不點而丹的紅唇輕輕的往上勾,一雙美眸不懷好意的斜視著銀繡的紅顏,「我怎麼覺得你在說謊呢?」

  「拂兒,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錢銀繡潮紅了雙頰,輕聲提醒。

  「才不會呢!」這會兒孫拂兄可就不緊張了。

  她早想起了她爹沒到半夜三更是不會回來的,他的作風一向如此,夜裡來夜裡去。或許就因為她爹這麼怪異,所以拂兒才會屈服於青青的脅迫,盡力做個端莊小姐,好保住孫家僅存的名聲。也因為平時太過壓抑自己,所以她才把這裡當成人間仙境,把舞劍視為發的好活動,愛得無法釋手。

  「莫非你有意中人?」能讓銀繡看上的,想必是風度、長相皆為上選的俊俏公子吧?

  「胡扯!」錢銀繡低聲斥道。

  「奇怪,我在你這兒出入也有五年了,怎麼沒看見這號讓我們銀繡姑娘又愛又戀的公子哥兒啊?」孫拂兒揶揄道,看著她如火燒般的嬌顏實在有趣。

  她當然不會看見,因為雷廷昭鮮少進這座庭園,更別說是她的閨房了,錢銀繡若有似無的笑著。「拂兒,別瞎猜了,我沒有意中人,也不準備再嫁。」

  她這種身份怎麼配得上雷家大公子,只怕是癡心妄想而已。但明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為何卻總是惦記著他,放不開對他的傾心?

  孫拂兒不明白她眼底為何有絲憂傷和自憐,莫非自己無意中觸及她的傷痛?

  「銀繡姊,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她有點手足無措的拉著錢銀繡的手腕。

  「沒有,你多心了。」聰明、看似柔弱秀美,實則外柔內剛的拂兒,除了有些倔強外,實在是個少見不擺架子的富家干金,她若不是這麼隨和,錢銀繡定不願與之相交。

  「真的?」她還是不放心。

  「你先進房裡沐浴更衣,我已差人備好熱水及衣裳,等天色一暗,你就趕緊回府。」錢銀繡推著她朝南邊的廂房走。

  「好,別推了,我知道今晚前院會有一堆風流、附庸風雅的騷人墨客前來觀舞,不可以教他們看見我的臉。」她好無奈的重複錢銀繡說了五年的訓示。「奇怪,你不是一向不喜歡人家到這裡觀舞的嗎,為何要勉強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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