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面世了?」
阿勁把掃把擱回原位,撇嘴笑笑,沒作答。
「神人是別人家的?」阿達後退一步瞇視化箱妝,又蹲下挪移剃刀,透過化箱鏡看到阿勁恕難奉告的優雅一攤手。
「勁!哥!哥,你真他媽的說得對極了!」總算盼到這一天,阿達激動的跳起身掐住阿勁下顎,將他拽到穿衣鏡前,指著鏡子裡一張變形卻依然俊美的臉龐—— 「男人嫉妒的嘴臉好難看,真是特別難看!」
第七章
「李兄、張兄,難得碰頭,別淨顧著陪年輕人聊天啊。來來,幫忙嘗嘗這瓶們是哪個年份……剛從法國帶回來……」
戚氏企業的創辦人兼大股東戚南慶,聲音宏亮的切入侄女與幾位公司大老大問,技巧的將轟炸戚水笙一整晚的老人家們帶遠。
一等那團聒耳老人走遠,笑咪咪的戚夫人立刻揮著手絹款擺了來,將纖美侄女挽出鬧烘烘的酒會,逃離生天般逃入電梯。
「看看,你這孩子怎麼都是汗,」溫婉的戚夫人幫胃又微微抽搐的戚水笙拭汗。「幾位伯父是不是又在刁難你啊?幸好逃得快。」
「謝謝伯母幫我脫身。」戚水笙按下一樓燈鍵,不想將商場上勾心鬥角的煩人事,加諸在以看遍全世界服裝秀為人生終極樂事的戚夫人身上。
溫婉恬靜的伯母與一般企業家夫人不同,她從不過問公司大小事,也極少在社交場合出現,隨心所欲過著她看秀的幸福人生。嚴肅的伯父雖不苟言笑,對幾個堂兄和她要求嚴苛,卻很保護伯母,鮮少強迫她出席各類枯燥無趣的應酬宴會。
伯母只知道今晚是冰川集團正式入股戚氏企業的慶祝酒會,她是因為她侄女今晚必須出席才嚷著要跟來。不必讓她曉得幾位大老見風轉舵的勢利人心,他們看中的是她侄女可能成為的「冰川總執行長夫人」名銜,而非信服了她。
李董的轉變最為驚人。為了拉攏冰川集團,他甚至不惜鉅資重新裝演他四十、四十一樓的辦公室和頂樓的露天花園,只為騰出來做一晚的慶祝會場。
真搞不懂這位老人家想些什麼,難道鬼堂優會因為酒會環境豪華便對他另眼相待嗎?
色令智昏。算了,反正這些勢利眼的老人們日後自有伯父周旋,不適任的她即將卸任了。
戚水笙親密的挽著戚夫人走進一樓大廳,停在大門口等司機把車開出來。
燠熱的仲夏夜晚,清風迎面吹來,讓悶了一晚的兩人不約而同笑開了臉。
「你回去早點休息啊,伯母就說這種吃吃喝喝的宴會最無趣了。」戚夫人拉著難得盛妝的戚水笙東看西瞧,眉開眼笑。「不過我那些姐妹淘總算看到我家標緻閨秀了,每個人都甘拜下風喲,伯母就說我家孩子是會場最出色的,呵呵呵。」
「謝謝伯母今天把我打扮得這麼漂亮、出色喲」離開令人窒息的會場,戚火笙心情歡愉,小女生般賴進戚夫人懷裡撒嬌,享受單純寧馨的親情片刻。
她喜歡簡單裝束,常是一件T恤、牛仔褲就到處跑,難得像今晚一樣盛妝打扮。但她身邊的人卻都喜歡裝扮她,如伯母、如勁,他們眼光相近,幫她挑選的款式也適合她,都以舒服自在的材質為主。
「嗯嗯嗯,這款小禮服是不是很別緻?伯母看到它就想到你。」自己也相當滿意的戚夫人頻點頭,笑眼瞇細。「你再走一走、走一走,讓伯母多看幾眼。」
戚水笙在她熱切的催促聲下,霧眸中調皮笑光一閃,故意飛展雙手,像一隻舞春小粉蝶,繞著笑得瞧不見眼睛的戚夫人飛過來飛過去,在人行道上不計形象的綵衣娛親,看呆來往的過路客。
「好了好了!過來休息了。伯母就說這款慕絲綾線條清新、剪裁精巧,是為你量身訂做的。」笑得太厲害的戚夫人拉回微喘的戚水笙,輕拭她額上的汗。
「這綾料很輕很綿喲,是今年最新研發出來的全球限量款。伯母最喜歡的那位設計師真厲害,再過幾天伯母要飛紐約看他的時裝秀。你看,他能把芥未黃調配得這麼雅致,有春天涼涼涼涼的青草氣息。你不知道呀,你剛剛這樣飛來飛去的時候真像被一堆堆雲霧包圍著,有句話……怎麼請來著……」
「伯母,是不是像這樣……」見戚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玩上癮的戚水笙平展雙手,裝模作樣的學模特兒走台步,任雲彩般軟綾披肩在空中飄啊飄的,她一個輕悠旋身,對戚夫人嬌聲膩道:
「漫步在雲端?」
「對對對對!就是漫步在雲端。」連生三子,遺憾未能生女來妝扮的戚夫人頻點頭。自從這個貼心侄女飛回台灣長住,她生命的唯一缺角就補足了。
「你這孩子前陣子穿的套裝比伯母還老氣,太可怕了。不過你伯父有一次說漏嘴,他說你是故意穿那種可怕的顏色氣公司裡幾位伯父,真的呀?」
「是呀!」戚水笙呵呵輕笑。
「有氣到他們嗎?」見侄女頑皮點頭,人樂己樂的戚夫人也跟著開心點頭,並溫婉的竊聲叮囑:「有氣到就好,以後別穿了,太可怕、太可怕了。啊,老陳把車子開來了,回去記得早點歇息,公司的事由你伯父去忙,讓他忙就好。」
戚夫人笑不釋手東模西模著漂亮侄女,讓她陪著走回電梯,準備回頂樓悶死人的酒會。
「女孩子家還是應該有個歸屬啊,早點嫁人的好,有丈夫照顧你,伯父伯母才能放心啊。一個人住那個大一間房子,伯母會擔心。」戚夫人依慣例又念上一念。
戚水笙想到她近來已逐漸荒廢了北投那個空蕩蕩的家,半居住在另一個視野良好的家,香腮不自覺多了幾抹羞澀的紅潤。
今晚提早從酒會開溜,其實是想去找勁。很不可思議的,她竟有點想念勁了。
這段日子以來,都是勁半哄半強迫騙她到他家,兩人的關係她一直處在被動狀態。勁經常不在國內,她則忙於工作,半個月見一次面是常有的事,她並不是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