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從過年到現在,他已經近半年沒被這女人騷擾,毛衣都換成短背心了。這段期間,為了專心準備明年的賽事和鍛練體能,他搬去學長家借住,就近在附近教練場練跑。
四年前那一摔舊傷復發,勉強上場比賽太危險,一掛覬覦他賽車很久的兄弟順理成章沒收了他的車子,禁止他出賽兩年。害他閒得慌,只好入股學長的機車行,並幫忙打理他在隔壁新開的機車精品店。
未來確實也該打算打算了。除了幫幾家日本企業試車外,也許是進冰川賽車學校進修的時候了,他不可能一輩子在賽車場上消耗體力、出賣青春,也不是當明星拍廣告的料,他必須為三十歲以後的車隊總監目標鋪路,以培育人才為主。
「找到了!」花欣高興的驚呼一聲,抓起鞋櫃上一串系有銀色鈐鐺的鑰匙丟給阿野後,急急忙忙跑上樓。
才七點半,她十點上班又自己開車的人,跟人家緊張什麼......中和到台北沒那麼遠吧?
從沙發底下摸出遙控器,阿野將雙腿盤上沙發,舒適地打開電視。
花欣下來時,已換上一套細肩帶銀絲滾金蔥邊小洋裝。貼身的設計完美地勾勒出她苗條纖雅的高挑身段,薄抹了淡妝的臉龐明媚動人,過肩的長髮柔順而蓬鬆的披散在後,整個人神采奕奕,二十分鐘前的慌亂神色已不復見。
聽到腳步聲,阿野從晨間新聞中不經意抬頭,不禁看怔了。
我咧,女孩子都這麼怪物嗎?不過上個妝、換件衣服,外表就一差三千里,感覺居然完全不同。妖怪......
「麻煩你把鑰匙放在品逸那裡,要修理的東西我列在你面前那張清單上了,上面有公司的專線和手機號碼,有事call我。冰箱裡有人家送的水果和飲料,也有清酒和生啤酒,拜託幫忙消化一些。早上有業務簡報,我必須提早去公司準備,拜。」花欣扣上檢查好的公事包,腳下不停地衝到玄關。
「喂!」聽得頭暈目眩的阿野探出身子,食指勾著一袋餐點,朝抓出高跟鞋的人上下晃了晃。「學長交代我買的,你帶去路上吃。」
「早餐嗎?」花欣綻出感激的微笑,單腳顛顛簸簸地跳進來,一手抓過袋子轉身跳回門口前,她想到什麼,又回頭湊上前,啾了下他轉回去收看國際頭條新聞的俊逸側臉。「謝謝你的早餐及今天的一切。走嘍,改天回請你。」木門輕輕關上。
什麼?!......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縈繞阿野鼻端的香水味不濃不膩,久久不散......一時呆掉的俊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立刻狼狽地爆紅。
食不知味啃著飯團、猛吸米漿,他耳朵嗡嗡鳴轟,全身的血液逆沖,忽然受不了的用力甩著紅通通的頭顱,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炸空的腦子拒絕配合,滾燙、沸騰的身體彷如著了火,發悶發脹的心一抽一抽,抽得他呼吸困難。
和發病的徵症有些雷同,又不盡類似,這次是心理的不適多於身體,而且與過敏性體質全然無關。以前再怎麼不舒服,心情也不會嚴重受干擾,至少吃東西從來沒有吃不出滋味。
她剛才不小心碰觸到的,是他一向抗拒甚至排斥女人接近的處子之地。
為什麼心情的變換可以那麼輕易,只不過是一個他經常被偷襲的微不足道小動作......
女孩子獻吻,不是親頰就是親嘴,這種事對經常住返世界各地比賽的他來說,真的和摔車一樣,都是家常便飯。清純害羞的,住往吻到臉頰就高興了老平天;飢渴一點的,一逮到機會絕對毛手毛腳;放浪形骸的,光一張嘴堵住他嘴巴並不能滿足,還會對他上下其手,大膽撫模,竭盡所能挑逗他的生理感官,其解放的程度鐵定令人咋舌,不輸A片女星。
不是非要愛情不可,他對感情事抱持的態度,某種程度上和學長遇到蕃婆前一樣,不積極、可有可無,把到馬子不會特別高興,沒有也隨便。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件事一直是------賽車、家人、兄弟。女人從未被包括在內。
所以一直以為自己不會為哪個女人動心,因為即使動了心,也無法克服體質異常,加上看多、遇多了,沒時間尋找,即使找到也沒心力經營,就將全副精神放在賽車夢上,久而久之也就沒心情了。
大年初二和這女人還算不差的清晨對談後,對她的心境是變了,但也只把她當成和她妹妹蕃婆一樣,或比蕃婆高一級的可聊天對象。
再怎麼說這女人終究是目前為止,他敏感膚質唯一不排斥的珍貴女性。這是瀕臨滅絕的保育類珍禽,相當難得,錯過也許這輩子就沒有了,所以他珍惜,對她有一分特別但非關男女情愛的感覺與感激。
答應來幫她修理東西,也是想看看那天的神跡是不是偶發性狀況...... 阿野深沉地注視無恙的黝黑胳臂。兩次的碰觸都證明了,他真的不排斥這女
人。
不過他不會因為不過敏這種薄弱得要死的爛理由,就盲目喜歡上對方,或白疑的賠上一輩子。大不了獨身而已,反正高齡四十三的老媽年初又做人成功,替莫家添下一丁。
老娘都求人不如求己的看破,不指望身染怪疾的大兒子傅宗接代了,他這個當事人還有什麼好顧忌?
但是現在......
心神不寧按照單子所列的微波爐、熱水器、烤箱、一二三樓及車庫的燈泡,一項項修理、換好,阿野滿身大汗回到車行已晚上八點,台北盆地正颳風又下雨。
而那個打電話說要買豪華晚餐酬謝他的該死女人,居然晃點他,七點半的時候突然來電話說什麼臨時有一攤餐敘無論如何都推不掉,請他晚餐自理。害他餓到兩眼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