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碰到我的身體了?!」一嚇未平一嚇又起,阿野無堅不摧的心臟抽顫無力,震驚錯愕的手指指她,指指自己發癢的手,大腦的作業采統完全錯亂。
「事隔多年,你怎麼依然------」見他體溫遽然升高的身子扭過來扭過去,花欣支起下巴,看戲的表情撩過一溜促狹的笑芒。食指纖纖伸出,點住他窮於應付的肩胛骨,喃喃逗道:「輕輕一碰,紅疹就起。你看,是不是好神奇?」
「神奇你個頭啦!誰跟你在事隔多年?」全身刺癢難耐,兩隻手已經不夠用,還要分神應付她該死的偷襲,阿野火大得直想捏死她。「喂!你不要太過分,把我當什麼了你!莫名其妙,女孩子家怎麼可以隨隨便便不經允許就碰人家的身體......喂!蕃婆------你聽不懂國語啊,不要再動手動腳了啦!我要火大了!」
痛苦的人費勁吼著,好奇的人聽若未聞,手照常戳戳點點。每戳一處,她好奇的眸光就驚異一綻,訝異的粉唇順便驚嚀一聲。
這女人到底哪顆星球跑來的?阿野沒碰過這種有理吼不聽的人類,他完全亂了分寸,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先抓癢還是喊救命,只好先張望救兵。
人咧?車行怎麼沒人......阿勁、大ㄟ死哪去了?
「你真是不經碰,小鬼。多可惜呀,這張漂亮臉皮。」花欣猛然捧住他由爆紅炸成醬紫的臭臉,當他是三歲小娃娃般憐愛的左右逗旋。
阿野被搖到滿腦子只有「吐」字。緊捂著嘴,他呆呆一愕。
她叫他什麼?......小鬼?!
哦,他知道了。這是夢!他還在夢中,所以剛才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存
在的幻覺,所以也包括臉上這雙他很想剁下來啃的手。對,沒錯,就是這樣!
阿野開心一笑,被禁錮的臉頰輕輕鬆鬆就擺脫了魔爪,身上的紅斑和癢意也以驚人的速度消褪。眼一閉,他一氣呵成地倒回竹蓆,轉身面牆,呼呼再睡,三兩下就把這場驚心動魄的恐布夢魘丟諸腦後。
「姊姊,讓你久等了。他就是阿野,早上剛飛回台灣。比賽過後,阿野都會睡上一陣子......」
「看得出他很累。」屈蹲的雪白長腿直起,長統靴旋向,嬌慵的朝車行外敲
去。
睡意朦朧之際,阿野搔搔發癢的耳朵,隱隱約約聽見走廊上有人刻意壓低嗓
音,輕聲細語的交談些什麼。
那個溫和的聲音,他熟到不能再熟......不是阿勁,是大ㄟ不好意思的聲音,好像在向誰說明什麼事,聽不清楚。至於另外一個,聲音......聽不清楚,太小聲了,很沒力,不知幾天沒吃飯......
怪了......大ㄟ沒事幹嘛姊姊、姊姊的一直叫?
見鬼了,他是老大,哪來的姊姊?就算阿悠變性,也只能當妹妹。哈哈,所以剛才那個跑錯星球的外星蕃婆一定也是夢......
半夢半醒的身子猛然一震。
今天不知怎麼回事,一直想到那個衰到不能再衰的一年,還有那個比任何恐怖片都驚悚的驚魂夜......
太衰了,那一年可以說是他生命中最「帶塞」的一年,賽場失利又落入一群超級母夜叉的手中......
經過那一夜,他更加確定女人的可怕......
啊!別想了,事情已經過去四年,他不可能再碰到那堆可怕女人,誰會衰到
那種境界啊?那條路他甚至沒再走過,搞不好他連那條路也一起過敏了。
對,不會那麼衰。睡吧,以他的能耐一覺醒來絕對什麼都忘光!
這和作惡夢有什麼差別?
「任性!龜毛!超級彆扭王!冷酷絕情男!對女過敏的根本不舉男!」將手中的合約捲成筒狀,阿勁集中火力,追著忙碌的人邊跑邊喊:「莫野,你是男性之恥!」
「姓康的!你有完沒完啊?!老子舉不舉干你屁事!」阿野按捺了一上午的火氣終於被撩動。
「你不答應就干我很多事,我這輩子跟你沒完沒了!」
吼完,阿勁說到做到,寸步不離地像個連體嬰黏在阿野身側。兩人來來回回進出車行十來趟,纏得阿野準備充實過一天的好心情逐漸變爛。
「喜歡不會自己接下來做!」阿野顧忌生意,嗓門不敢全開,很忍耐地咬牙切齒嘶嘶有聲。
「你以為我不想啊?接下這肥缺,我這輩子就不用辛辛苦苦出賣我絕俊的色
相、純潔的身體,應酬那堆有錢色老頭。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模特兒界的邪惡,沒見識過人前賣笑、人後飲泣的黑暗世面,不然不會拽得什麼一樣,踐踏人家的誠心誠意......」
聽他又閒扯出一籮筐五四三的廢話,阿野流暢的狠咒一串,大步閃過那只叨叼絮絮的老雞母,讓他獨自一人念個夠。
死阿勁今天閒來沒事,沒秀走也沒型錄拍,剛甩了他那任性的嬌貴馬子,說什麼心情受創,廣告開拍前不想約會,特地跑來這裡碎碎念了他一上午,比他媽還嘮叨。
這傢伙八成在模特兒界混不下去,才會整天閒閒沒事幹。
明明和阿悠同屬一家經紀公司,阿悠那小子飛遍全世界出外景,秀約、片約、廣告約一檔檔接,一年難得見上一次面。王八勁這個禮拜連今天在內已經泡在學長的車行四天。
阿野越想越不對勁,劍挺的濃眉皺起,回頭想問個清楚,不料頭一側差點就吻到阿勁急湊過來的嘻皮笑臉。
「兩個大男人貼這麼近,你惡不噁心......給老子閃邊涼快去!」千鈞一髮之際險險偏開臉,阿野驚怒交集,抬腳準備踹他個出其不意。阿勁眼尖、反應亦不弱,腰身略微一扭,輕輕鬆鬆地躲過他凌厲的一踢。
不甘示弱的阿野長腿做勢弓起,趁他向後跳躲的同時,反向住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