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沒那麼容易。」發現被虛晃一招後,阿勁急起直追。
阿野直衝到小幫浦前猛收住腳,向左橫跨一大步。緊追在後的阿勁正奇怪他不合理的轉折,眼角就瞄見擋在路中間的金屬物體。
「我咧......」長手向前及時一撐,阿勁一八四公分與阿野等高的模特兒身長輕巧一躍。「得分!」穩健落地後,阿勁得意洋洋地高舉雙手。
「算你狠。」阿野急喘著氣蹲了下來,哈哈大笑。
「哪裡,你客氣了,我哪有你一半狠。」大汗淋漓的阿勁往地上癱倒,向他豎起母指。
經過一番激烈的追逐戰,兩人通體虛軟,粗重的喘息聲各據車行一側。
「你在堅持什麼?人家連腳本的決定權都交出來給你,你還想怎麼樣?這小子下了苦工,事情越做越漂亮乾脆,面子也做足給你。兄弟,再冥頑不靈就顯得你不
上道了。」
「老子就不上道,怎樣,你打我啊?」
一本合約書悉聽遵便地飛砸了過去,正中蹲在牆角翻箱倒櫃的後腦勺。
阿野吃痛悶哀了聲,忍著氣,從櫃子裡捏出清潔劑,直挺挺轉身,以置人於死地的凶光殘殺那個從出生開始就和他結下宿世孽仇的死對頭。
「是你叫我打的。」阿勁馬上一臉無辜。
「去你的!我叫你撞牆你怎麼不撞?!」要不是念在學長南下前鄭重將車行托負給他,他早就動手重整這張欠糾正的臉了。
三兩下將散落一地的工具收拾好,阿野將合約書擲進垃圾筒。
「只要你答應簽下這紙合約,別說撞牆,叫我跳樓我都干了。兄弟做到這種地步,感動吧?」阿勁抖抖酸麻的長腿跳起身,將撿回的合約書卷成筒狀,苦口婆心地勸道:「合約上面把贊助金額、要求權限、甚至跑幾圈都列得一清二楚,連相關活動的企畫案都附上,所有贊助活動也列明瞭,只求在你的小車車上找一個委屈小角落放他們委曲求全的小高標,道樣有什麼困難?想想自己什麼角色,值得人家這樣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嗎?」
「一張嘴嘮嘮叨叨,你更年期到了,女性荷爾蒙失調啊。」拍開耳畔煩人的擴音筒,阿野踢起愛車的腳架,將藍綠色重型機車牽下馬路,決定找點事做,否則他極有可能失手扣死某個廢物,賠上他精采的人生。」你這掃把星一上門就沒半個客人,學長晚上回來我要怎麼跟他交代。」
「只有瘋子才會在聖誕節營業,你這個瘋子。」
「老子高興、老子爽。」抬起下巴瞇視酷熱的日頭,阿野燥熱地耙梳頸際的髮絲,隨手將厚重的毛衣脫下,砸向後面那個吵死人的哥兒們,上身只留一件單薄貼身的淺灰色長袖線衫。
回台灣快半個月,天天都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尤其今天,絕對是入冬以來最詭異的一天,氣溫竟高達攝氏三十四度。
眼睛下瞥至車行前那一整排,每個人走過去一定捂嘴笑的某個白疑搬來的聖誕紅和聖誕樹,虎眸中的火光冉冉噴現。
他不反對擺幾盆小東西應景、但不是以白疑勁這種超級白疑的方式招搖。
「阿野,說真的啦......」專心研讀合約好半晌,阿勁鍥而不捨地追至阿野身畔
蹲下。
他一蹲下,不給面子的阿野馬上甩下清車輪泥沙的刷子,起身進屋,走經門口花瓣鮮妍怒展的聖誕紅,惱火地收住腳。
「喂,你這堆垃圾什麼時候收走,別留在這裡丟人現眼又礙眼,給學長製造麻煩你就慘了......」進門前阿野隨腳一踢,不小心踢倒盆栽。
「小心!」阿勁搶在走道那端閒步走來的女郎被聖誕紅絆倒前,一個箭步,伸手一推,將驚愕的她送進聞聲皺著眉回身的兄弟懷中。
猝然摟撞在一起的兩人,楞在一塊,皆錯愕得說不出話。隔壁商家的柱子後方連連發出扼腕的嬌呼聲。
「哇,好棒哦。」
「都是你啦!笨蛋,走路慢吞吞......不然他現在抱的人就是我了。」
「你們看,是個高大的老女人耶,看她穿那是什麼,套裝耶?挫斃了!」
「不會啊,我的志願就是當那種看起來很有派頭的粉領族耶!我覺得穿那種套裝上班一定好神氣。而且啊,我覺得那個姐姐好像電視裡那種有錢大老闆身邊的重要秘書一樣,有沒有......」小女生伶例的嗓音逐漸消失在同學們不滿的目光夾殺下。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ok?」四個國中小女生各自捧著包裝精美的小禮物,從柱子後方探出頭,目標鎖定車行那兩個又高又帥的大男生。
上一刻還悠哉游哉探勘附近的居家環境,下一瞬一陣天旋地轉,就跌進一副堅實的胸膛中,不能怪一向處變不驚的花欣愕得說不出話。
人生處處充滿驚奇,她的聖誕節驚奇尤其生動,老天眷顧的結果。
打亂的心緒以令人滿意的速度回穩當中,花欣感興趣地發現自己每動一下,身側這副胸膛就緊一分,似乎對美人在抱感到不自在,不怎麼情願當靠墊。
週身流轉一股陽剛的男性氣味,溫暖而篤實圍裹住她,安全地穩住她不穩的心跳。順著線衫紋路,她斜高眸子向上瞅去。
「又是你,小鬼。」一見又是這張潮紅冒汗的臉孔,花欣意外地笑道。
小鬼?這是哪一國的有病叫法?
「笑什麼笑,你好了沒啊?可以自己站著了吧?」阿野筆直的身體浮現淡淡的玫瑰紅,整個人像食物中毒的熟蝦,全身只剩炯亮的黑眸還能動,而且是不怎麼愉快地染著怒色。
奇怪......這張臉好像在哪裡看過?......癢死人了!
「算一算碰面的次數,我們的緣分不算淺,小鬼,你可以叫我小欣、小花或姊姊。」花欣指正他。
「姊姊?你誰啊,半路亂認親戚,無緣無故的我幹嘛叫你姊姊?還有你不要叫我小鬼,我不叫小鬼。」被人陷害已經夠不悅,又連連聽到自小學三年級以後就不曾聽過的侮蔑稱呼,加上過敏的身子如萬蟲鑽噶,生不如死,全身通紅通癢的阿野不爽到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