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生氣是因為他連一聲道歉也吝於給她,不管她是不是出於無奈或有些報復心態打他,他都不該還手,畢竟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力道又強上她數倍。
石介天將她拉進電梯,聽出她話裡的平和,空虛的心裡突然掠過一絲暖意。
"我道歉。"他在電梯裡說得又響又亮,大手不自覺地撫上她微腫的臉頰,狂野的眼神忽然也溫柔了起來。"真的很抱歉。"
裴絮片刻前還義憤填膺的心,這會兒被無形的利爪給狠狠揪了一下。她來不及揮開他的手,似乎習慣他的為所欲為。
"你連道歉都很狂。"他應該更謙卑些,不該這樣不卑不亢,好像上台領獎的資優生。
"哦?"他的壞相又顯現出來。"你希望我怎麼做,趴在地上向你搖尾乞憐?"
"至少有點誠意嘛!"她突然調開眸,不明白自己在逃避什麼。
"膽小鬼。"石介天抿起富光澤的唇,饒富興味地瞧著她。
"我才……沒有。"她挑戰的微仰臉,瞪著他,昂揚有力地反駁聲倏然逸去。
石介天近似狂野的眼神被一股深沉的光亮攫住,形狀完美的唇誘惑地綻開,裴絮迷失在他獨特的性感中,移不開視線。他正以一種古老的旋律、逗人的目光、強悍的氣息在挑逗她。
鐺!不受歡迎的鈴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魔咒,裴絮恍然地拉回視線,石介天怪異地按住電梯門,彷彿極受震撼。
"為什麼你……"她清了清喉嚨,努力想找話題消弭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氣圍。算了,這是他的秘密,說不說在他,她無權過問。只是……他抓狂的時候,有份蕭瑟地孤寂籠罩著他,無形中挑動了她深埋的惻隱之心。
"想問什麼?"他懶懶地推她出電梯,劍眉高挑,臉上的神情已回復平常。
"我怕你又抓狂,這層樓又沒別人在,為了保命,我看還是算了。"她忍不住諷刺他。
"你的過肩摔使得很漂亮,怕什麼?!"他推她坐進椅子裡,跟著坐在她對面。
"你這個鬼又摔不疼。"她淡淡一笑,可愛的梨渦若隱若現。奇怪,為什麼她會覺得這種和樂的氣氛讓她迷醉?
看她會看上癮。她的表情真豐富,皮膚光滑細緻,眉彎睫長,這是一張靈動、充滿慧黠的臉蛋,然而她卻有一張柔軟讓人想一親芳澤的紅唇。她最吸引人的是那雙有著不安分靈魂的大眼睛,時而俏皮,時而詭邪,多半時候是譏誚、嘲弄居多。
"問吧!"他現在沒有理由生氣。那天他是先被那堆糖果弄亂了心,才會……。
"答不答在你,你可得保證不生氣。"她還是很想知道。
"我保證。"他背靠椅子,挺直瘦削卻異常堅硬的胸膛睨視她,優閒的態勢下全是危險的防備。
"你之所以怕黑是不是和令堂有關?"拿到免死金牌,她可不怕了,管他致不致命,會不會一眼就刺穿她的心臟。
石介天臉色一沉,天地險些變色。
"唉!不玩了,就知道某人的信用早已破產。"裴絮見苗頭不對,雙腳一蹬就要離開。沒信用的傢伙。
"坐下,我答應過不發火就不會。"他咬緊牙關,臉色灰敗並訝異自己能忍著氣不發作,他的心向來不准人家窺視,即使是無意中觸碰也不行。
"你只要回答是不是就好,其他的我沒興趣追問。"她軟言軟語誘哄。
裴絮提防地移到最角落,不想再無故挨一掌,雖然她知道她不會讓石介天造次,還是決定以小人之心先防了再說。
"你是不是對我有感情了?"石介天明擺著誘惑等她上門,顧左右而言他。
"早就有了,難道你不知道?"她故作驚訝,"我沒告訴你我等了你好幾世嗎?說不定我們是七世夫妻多餘的那一世。"這是怎麼回事,和他談話似乎變容易了。
石介天哈哈大笑,"你真得很有趣,非常有意思……"他深深地凝視她,再度被她那張紅艷的嘴唇勾走了思緒。
"到底是不是?"她以連自己都不曉得的溫柔看著他的笑臉緊追不捨,並反覆說服自己,她之所以想知道是因為不想白挨那一掌。
"你過來,我就告訴你。"他故態復萌,彈著手指。
"謝了,既然如此,我寧可不要知道。"她痛恨他這種無禮倨傲的姿態。
石介天笑著、笑著,忽然趁其不備,衝過去將她抓進懷裡。
"我告訴你,膽小鬼……"他望著懷中人兒,帶笑的嘴情不自禁往下壓,劫掠了他早想一嘗的紅唇。他要徹底吻掉單行書遺留在上面的痕跡。
他粗重的鼻息拂過她的臉,裴絮的心跳劇烈而不規則。石介天的唇像海洛英,她拒絕不了這種甜蜜而致命的誘惑。她真的……努力過,對不起……對不起了,行書。
"別想他。"石介天身子一緊,彷彿和她心靈相通,"在我懷裡時,不要想別人。"他狂熱地吻著她的唇。
"很困難。"她迷濛的眼界裡只看得到他那雙深邃、有些惱怒的眼珠子。既沒有掙扎,也無力抵抗。它們之間的磁場太強,她根本使不上力。
"我會讓你忘了他。"他的低語就算歎息,驃悍地罷住她的唇,加深了兩人的互屬。
對不起,行書。裴絮暈眩的懺意被石介天雙瓣執著的驅離,幽幽地飄向遠方。她迷醉得幾乎忘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要的答案。
"石介天,我……我必須招認一件事。"沉醉之前,她輕輕喁歎,梗在心頭的話不吐不快。
"嗯……"石介天輕柔地吻著她,移不開她的唇。
"那批設計圖……真的是我偷的。"她太生氣了,有仇不報非君子,誰讓他惹火了她這位樑上君子。哪知他這麼信任她,意外來得太突然,居然就敉平了她大半怒氣;然後他又用那雙銷魂的眼眸迷惑她,讓她殘存的怒氣頃刻間消失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