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麼簡單,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他克制不住地大吼,滿天金星教他這麼用力一嚷,全部在他眼前飛舞著。黑焰發現他極為不適的身子已有搖晃跡象。
「就是這麼簡單,有問題你去找陳媽。」她抬頭厭煩、輕蔑地吐著舌頭,一翻白眼,卻見他黝黑的臉龐白得駭人,強健的身子又不住地微晃著。她不自覺拋卻所有的不悅,猶有怒意的小臉泛出擔心。
「你……」氣急攻心的他,差點因站不穩而跌倒。為免失了面子,他猛然蹲下身急喘著,喉嚨似火在焚燒般的疼痛。媽的,這個笨女人,給她點顏色,她就開起染房來了。
「暫時休兵。」李洛心顧不得其他,趕緊比了個T字,快步地移到他身邊,拉起他。在他凶狠地欲開口前,先搶了白,「我不要趁人不備打勝仗,那樣蠃得不怎麼光彩。」
她的粉臉又影響他的心情了。黑焰沒有拒絕她伸出的援手,他依偎著她,將大半的重量交給她,讓她去承受。光是想到她以他為先,忘記了炙,他那顆因怨懟而破裂的心便飄飄然。
「笨女人,我告訴你,咳……咳……我不是走不動,也不是身體不適,只是配合你的腳步和接近我的意願而已。」他咳了幾聲,低嗄地申明。
「聲音破得那麼徹底還逞強,你這種粗嗄的聲音比鳥鴉叫還難聽。」她好氣又好笑地攙著他。死要面子的笨瓜!「縱然是感冒也不可能一夜之間粗成這樣,你不會唱了一晚的卡拉OK吧?」
黑焰的身子一凜,臉也跟著繃緊。
「關你屁事!」他才不會告訴她,他在海邊咒罵她一整夜,生了一整晚的氣。那會讓她以為他很重視她,被她傷害了。
「你別出聲嚇人了。」李洛心皺著鼻子,不以為忤地摟緊他的腰,攙著他走,「這種病懨懨的聲音,一點威嚇力也沒有,遜斃了。」他真的很強壯,是座很溫暖的堡壘,可惜這座堡壘名草有主了。
「媽的,你給我閉嘴。」看她伶牙俐齒的模樣,不禁令他想到她的偽裝和她的目的。黑焰心中不覺有氣。
「偏不!嘴巴是我的,我偏要氣你、損你,偏喜歡落井下石。」就是這份倔強的蠻橫讓人心折,她喜歡他生龍活虎地大聲咆哮,極不喜歡這樣虛弱的他。「沒力氣大吼大叫了吧!被女人損的滋味如何,不好受對不對?告訴你,別看輕女人,老是鄙視我們這種優等性別,現在若不是我,你早就難看的昏倒在那了。」她痛快地揶揄。
她含嗔帶笑的可愛容顏揪緊了他的心。黑焰縮緊擱在她頸背的手肘,聽出她戲謔的聲音 有幾分不可錯認的關心,怒氣自動褪了幾許,陰鬱的心情逐漸有些好轉。
「這麼大的個頭,說感冒就感冒,外強中乾,真沒用。」李洛心損得有些不亦樂乎。
「你的肚子痛好啦!囉囉唆唆個不停。」他忍不住沒好氣地堵她一句。
李洛心張口結舌地愕了一會兒,飛霞悄然撲紅了臉,她意帶惱怒又似嬌羞地別開頭。這個惡棍,哪壺不開提哪壺,說起女人的秘密比她還磊落大方。
黑焰早料到她會如此,卻在見過她的真性情後,再見到這份嬌羞,有種無法說出的釋然和心悸。她的羞赧因他而起,這讓他有些微的滿足。
「怎麼不說了,再說啊!」她還是那麼地香、那麼地誘人。黑焰放任沉重的頭輕倚著她的,不再壓抑地嗅著那份不曾改變的香甜,一任粉香徐徐, 快他義憤填膺的心跳。他收緊手臂,突然間想抓她到天涯海角,避開炙。
「魯男子。」李洛心沒推開他的親近,生氣地罵道。
她嬌俏的模樣逗得黑焰朗聲大笑。他那沙沙啞啞、破破粗粗的笑聲,除了驕寵和心動外,尚多了一股特別的情感在 頭,那是春天的溫柔。
# # #
「你早就知道了?」黑焰蹺高腿坐在桌子後面,粗嗄、低沉的破嗓子蘊藏了無比的怒氣。還不回來,她跑到哪 去了?
「是的。」楊索平靜無波的面容小小地搐動著,算是對主子異常冰冷的反常態度感到不解。
「你還知道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他暴怒地踹動厚重的檜木書桌。
「洛心小姐,二十一歲,身高一百五十九公分,體重四十八公斤,是美術系准畢業生。柔道二段,是上一屆日本女子國際武術大賽的季軍,也是炙帝的准新──」楊索對他的舉動投以一瞥鴻視。
「停!」他不要再聽那個什麼見鬼的九成九機率。沒想到她不僅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手腳還該死的俐落得很。天殺的女人!居然無恥的利用他。媽的,好想睡,藥力發作了。她怎麼還不回來……
「我曾經提醒過少爺,有關洛心小姐的身份。」楊索以不卑不亢的口吻說道。
經他這一提,黑焰馬上聯想到他所謂的提醒。天殺的,他只強調那笨女人是小姐,誰知道那是什麼鬼提醒。
「能不能拜託你,下次有什麼重要的發現就明說,不要拐彎抹角?」他乾裂的聲音粗得連他自己也受不了。
「我以為那對少爺來說並不重要。」楊索平鋪直述,淡漠的聲音未因他突生的怒氣而見稍弱。「少爺身體不適,請回床上休息。」
黑焰牙咬得吱吱響,非常努力地隱忍住滿腔欲爆的熔岩。他哪睡得著,那個笨女人一扶他回來,請來了醫生和楊索就不見人,八成去炙那兒了。他要去抓她回來,順便警告炙……
「炙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他突然犀利地綻放銳光。炙不會這麼沒道義吧!
「炙少爺在洛心小姐抵達的隔天就知道了。」
「他知不知道那笨女人是他那堆待選的女人之一?」他發現他無法吐出「新娘」這兩個字,那會刺痛他痛得已經不能再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