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娜在 面?」李洛心驚駭地呼了一口冷氣,未曾猶豫地,將裝滿水的水桶兜頭澆下,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鼓作氣衝進失火的倉庫 ,沒人來得及阻止她或拉住她。
「洛心小姐……小娜……」福嫂淒涼的哀號聲中夾雜著悲傷和心碎的叫喊。
這樣的夜,在火紅的哀戚和無情中,燃燒成心碎。
黑炙和黑焰急急趕到,兩人不曾多言地提起水桶幫忙滅火。
「火勢太大,救不了了。」黑炙淡淡地看了浴火的倉庫一眼。「救火車來也沒用了。」
「有沒有人在 面?」黑焰亦有同感,皺緊濃眉詢問一旁小娜的父母。但願沒有,即使有,這種火勢恐怕也很難救。
「不……不……小娜……小娜……」福嫂聽出他們絕望的口吻後,幾乎昏死了過去。
「小娜在 面?」黑焰臉一沉,拿過水管往頭上一兜,還沒進去就被瞭然於心的黑炙制止。
「別去,去了也是送命。」他緊緊地拉住黑焰。「阿福,你節哀順變。」他對滿臉哀愁的中年男子說。
「我不能見死不救。」黑焰想掙脫他的箝制,小娜的臉在他腦海 晃動著。
「請少爺……救救洛心小姐……和我女兒小娜。」阿福跪地泣不成聲。
「洛心?!」黑焰剎那間斷了氣,驚懼地狂嘯一聲,甩開黑炙的手,發了狂地往 面衝。那個小笨蛋在 面!可恨,他們為什麼不早告訴他?為什麼要耽擱他救她的時間?她要是出了差錯,他會將他們全給宰了。
黑炙追上他,使勁拽著他,並示意幫忙救火的錢克安和楊索過來協助他,抓住拚命想掙脫的兄弟。
「可惡!炙,放開我!」黑焰狂亂地扭動著,幾乎心碎地叫著,粗率成性的心隨著熾焰愉悅的飛舞而起了火,燒傷了。
「那是她的命。」他不是冷血,只是不想兄弟去送命。
「她的命沒那麼脆弱,該死的你,住口!」黑焰眼見整座倉庫完全陷入火海中,不禁紅了眼眶嘶吼著。「媽的,放開我!」
「少爺。」楊索吃力地抱住他,動了容。
「放開我,她在 面等我去救……」當黑焰萬念俱灰地看見倉庫頹倒後,再也忍不住落淚,痛徹心扉地朝著天空大喊:「白癡女人,你敢給我死看看,我不會放過你的!」
「焰少爺……」錢克安的男兒淚跟著真情流露的黑焰淌下。
最後一聲坍塌的巨響,毫不留情地擊碎黑焰的心和殘存的希望。
「李洛心!」黑焰雙手狂亂地掙扎著,終於掙開眾人的箝制,一心只想著那縷粉香和嬌美的笑容。
一息尚存的李洛心,費盡所有的力氣抱著小娜從倉庫右側佝僂地走出來,有些虛脫地瞧見模樣狼狽的黑焰直衝向火場。
「黑……黑……焰……哥。」她凝聚了所有的力量嗄啞出聲,成功地將那名瘋狂男子的注意力轉移了以後,才如釋重負地軟癱了身子。總算救出小娜。
黑焰迷濛的眼界突然被那聲天籟之音和那個嬌柔的身影佔滿。他驚喜若狂地衝向她,適時接住她搖搖墜下的身子。
「小……小娜……」喜不自勝的福伯接過李洛心懷 的小娜,減去她的負荷。
「她……好像……有點灼傷。」李洛心倒在黑焰的懷 ,氣息奄奄。或許是垂死前的海市蜃樓,她怎會以為自己看到淚光閃爍的黑焰哥了。
黑焰只是緊緊的抱著她,笑中帶淚,失而復得的心情讓他什麼都不願多說。這個白癡女人老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得抓牢她,免得她老是撇下他,獨自一個人去冒險。
「我……好累。」她淡出笑容,強迫自己清醒。這個人居然真的在流淚,為了誰,她還是小娜?不管是誰,那人肯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閉……閉……嘴,休……休息一……下。」他抖著聲音,氣息不穩,還沒從撕心裂肺的極度痛楚中恢復過來。
「黑……焰哥,我沒事。」他的嘴唇發紫,臉色泛青,雙手顫抖。他在擔心她。「羞羞……咳……羞,男兒有淚……不輕彈,你不怕……別人笑你啊!」突然間,她覺得他的胸膛好安全、好溫暖。
「你不要……離……開我就好,其他人怎麼想都無所謂。」她的喉嚨嗆傷了,聲音沙啞。
「這……個要……求……很動人,我會……考慮。我真的……好想睡了。」她曳長尾音,綿軟地昏倒在他懷 ,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如果這是場美夢的話,她但願長睡不醒。
「李洛心!」黑焰驚駭地搖著她,沒勇氣探她薄弱的氣息。
「洛心小姐沒事,請少爺放心。」楊索旁觀者清,柔聲安撫他。「救護車來了。」
「是嗎?」他紅著眼,懷著恐懼不安的心,緩緩低頭貼近她的心,聆聽許久,總算吁了一大口氣。
楊索沒騙他。他滿懷感激地偎著她蒼白的小臉。
第十章
黑焰鬱鬱寡歡,每隔幾分鐘便習慣性地掐掐李洛心慘白的嬌容,舉止細膩而溫存,又彷彿帶了幾許深情。
他要她。自從她的香味沁入他的心脾,有意無意撩撥他的心以後,他在無意中就已經認定她。要找這種有時似初生之犢有愚膽不怕虎,有時狡詐似狐狸耍得人團團轉,外表卻似白免般嬌柔怯弱的女人,其實很多;可是真正能掛上他心頭的,卻是少之又少。二十多年來,唯李洛心一個。
管她要不要,就是她了。
「沒事了,去睡覺吧!這邊娘替你頂。」歐陽米雅拍拍兒子的肩膀,不捨他形容枯槁地凝著臉。
「我愛她。」他以難得的溫柔傾訴,一點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死的心結被那把火燒得精光。
「天啊!」歐陽米雅震驚得無以復加。「這種多情男人似的表白,真的是由我寶貝兒子口中說出來的嗎?」
「你少誇張了。」他輕輕地撫著李洛心覆著紗布的容顏,「娘早就知道我對她的感情了。」只有在娘面前,他才能坦然、毫無顧忌的掏心,她不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