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舒義浮躁地抓扯凌亂不堪的頭髮。
「命由天定,我的女兒由我負責。」盂良不容質疑地回覆。連同這一次,這已經是小葵第二次遇害了。小時候她靠運氣僥倖躲過劫難,這一次她雖然流落異方,至少安在。下一次呢,誰能保證她的安全?就連他也束手無策。
「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我『必須』找回她,因為我愛她。」舒義咬牙切齒地猛踱方步。
未來的妻子?盂良深幽的眸子飄過一記同情。
「如果你真的愛小葵,就不要輕舉妄動。」她的命不夠多到對方暗殺不盡,運氣也不至於好到次次皆有貴人襄助。在兇手沒揪出來以前,也許小葵保持現狀會比回來安全。
「什麼?」他是什麼意思。莫非……「你發現了什麼不對勁?」舒義急急揪住盂良,黝黑的臉色轉為灰白。
盂良扯開他的手,表情難解地拉開門。「回房間去休息,舒老爺絕不會高興你為了兒女私情而荒廢正事。」
「我……」
「相信小葵也是如此。」舒義是個血氣方剛的好孩子,可惜太死心眼。
舒義的抗議聲一接觸到盂良凜冽的神色便梗在喉頭,怎麼也出不了聲。
他怕盂良那種無形中透出的迫人氣勢。小葵那張神似孟良的美顏,在她不接受拒絕時常像現在一樣凜著,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麼,不要的是什麼。多年以來,他一直奇怪外表嬌嬌柔柔的小葵,為什麼能輕而易舉地釋放出一股駭人心魄的磅礡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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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莊的傾城美女目不轉睛,疑望了窗前那位俊逸的男子好半天,竟開不了口。
百聞不如一見,他非常地吸引人,非常地英俊,那股捉摸丕定的冷峻氣質很容易讓人為之瘋狂。枯等他半個月,值得。
「……陳老頭病危了嗎?」黑炙冷淡的背過身去,手持無線電話不肯放。
莫怪乎義老哥及平老弟不管,炙這孩子從他帶駱家小姐進來拜見他,便開始講電話,直到兩個小時後的現存還在講。
「咳……咳……」海遙人沒到,咳嗽聲倒先晃進了客廳裡。
「小美人,你的感冒還沒好,起來做什麼?」「和」等在門邊,見到她端著荼點進門,才要接過手,戴著口罩的海遙不礙事地擺擺手,推他回座。
這杯是……咳……和爺爺的。她放下青瓷荼杯,拉拉「和」,舉起手作喝水狀。
「小美人,你別嚇爺爺……」「和」盈滿笑意的圓臉驚懼地縮起。「你不是發高燒,燒過頭變成啞吧了吧?」她的命運不至於多舛到如斯地步吧。那天淋雨回來,她發高撓躺了五天,引發支氣管炎,差點轉成急性肺炎,好不容易今天能下床走動,居然說不出話了。這可如何是好?
老人家驚慌的急呼聲飄人黑炙的腦海裡,他微拱眉心偏回頭,端凝側對著自己的小女人。
被遮得只剩一雙水靈靈大眼的小臉明顯的漾起笑意。「我、不是。」海遙頂著破得徹底的粗嘎嗓子,比比咽喉。
「喉嚨沙啞?」「和」緩緩地鬆口氣。
海遙頻點頭,不想老人家為她掛心。
不只是長老們關心她,就連「炙帝」好像也十分關心她,她到底是誰。駱家小姐含著溫婉友善的笑容,接過海遙端給她的茶水。
「你好,我叫駱淡凝。」駱家小姐落落大方地伸出示好的纖蔥玉手。
海遙來不及回應她的友誼,一股嗆氣猛然從體內竄上,她慌忙偏開頭咳得心肺俱疼,嚴重干擾黑炙和錢克安主僕倆的隔洋對話。
黑炙有風度地停了半晌等她咳歇,不料她越咳越連綿、起勁。惱火地將電話丟到桌上,他拿走她手中搖搖晃晃的盤子,怕她一個不穩死傷無數。
「回房間去。」老是礙手礙腳。
海遙憋住喉嚨的搔癢,朝黑炙比手畫腳了好一陣,才期盼地瞅著他。
「什麼?」他又不是天才,笨。
「我……」她吞吐了好半天的口水,總算艱澀的吐出一個扭曲變形的音。
「炙帝啊,小美人身子很虛,你可別端著那張冷臉嚇壞她。」「和」扛起護衛之責移近海遙,想保護她免受迫害,卻被她遠遠擋在幾尺之外。
「我天生如此。」黑炙橫他一眼。她要淋雨關他何事,這幾天他們老是有意無意地防著他,把所有責任往他頭上推,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個笨女人孱弱的生命焚燬。
「咳……咳……」撒旦又在吼爺爺了。海遙邊咳邊拉黑炙的衣袖,「別氣……」她強按捺下咽喉如火燒般的不適,痛苦地擠出殘破不堪的低求。
「閉嘴。」黑炙聽不下去。躺了五天,打了無數管針,吃了那麼多包藥,她還是一副虛脫得隨時會倒地的樣子,浪費人家的東西。
據她側面瞭解,這個女孩根本不是長老們的親屬或朋友之女,和「炙帝」好像也沒什麼關係,竟能自由的來去「炙帝居」。她以「炙帝」的準新娘自居,尚不夠格住到這座聖殿來,為何她這般特別,能讓所有人將她捧在手心細心呵護?
「用筆寫會比較舒服。」駱淡凝隨手拿起桌旁的留言條和筆遞給她。
「謝謝,我叫海遙。」海遙寫下感激,撕了給她。
「我們交個朋友可好?」駱淡凝友善地在黑炙身邊站定。
「嗯。」海遙笑容滿面,點頭如搗蒜。朋友,第一個可以談心的女性朋友,真好。
這個女人在搞什麼鬼?黑炙斜睨駱淡凝一瞥,推海遙落坐。
海遙拉黑炙一併坐下,埋首振筆疾書,一點也沒發現「和」訝異的眼神和駱淡凝略顯妒意的嬌容。
「有事就說,反正你的話一向不少。」黑炙懶得去理會後面那兩雙偵測的眼光,閒閒地催促。
「嗯。」海遙羞窘地紅了臉,忙將寫好的第一張小紙條先塞給他。
「你什麼時候成了管家婆?」不過出去一天,事情就交代了一大堆。黑炙看過一張又一張紛紛飛至的紙條,諷刺的神色逐漸斂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