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點也不會覺得難過嗎?」看她的樣子根本像是不在意,沒看過這種厚顏無恥的人。
「她討厭我是她的自由,我就算難過得哭上三天三夜也於事無補。」佟青露就事論事嚴肅地接連啜了幾口酒,姿態妖嬈地倚在台邊啜飲,將錯就錯了。「你總不期望我哭給你看吧!」
「囉唆了這麼多,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會退出。」常鈴音噙著淚水,生氣地踢起椅子。「你憑什麼搶走我喜歡的人!御軍哥是我的,我討厭你。」
「誰能狠得下心討厭我啊!」喝了近一杯酒,佟青露不勝酒力的腦子逐漸被濃烈的酒精侵蝕,再加上常鈴音任性的行為,她體內的熊熊怒火終於被燃起。「鈴音,別孩子氣了。」她忍耐著一口飲完酒,冷了聲。佟青露本想平心靜氣舒解兩人的心結,無奈「乒乒乓乓」的碰撞聲一再撩起她幾度降了又升的心火。
「我偏要。」常鈴音聞言,變本加厲,踢得更囂張,叫得更放肄。
「鈴音小妹妹,先告訴你,我要生氣了。」佟青露甜甜地警告著,頭髮已逐根豎起。
「你都可以不理我了,我管你生不生氣。」她踢倒桌子,尖聲大叫。
佟青露一跳而起,惱火地揪著她的領子猛搖。
「我叫你別踢了,你聽不懂啊!喜歡樊御軍就去追他啊!你在這裡呼天搶地、耍脾氣給誰看。真把我惹毛了,我就一掌摑得你叫爹叫娘,你信不信?」她氣吞山河地舉起手,作勢要打她。
「不要!」常鈴音急忙用雙手護著臉,驚恐哀嗚,完全被佟青露抓狂的模樣駭破了膽。
「好,這才是乖女孩。」佟青露驀然心平氣和,酣笑著。「現在是民主時代,有話大家攤開來交心,動手是未進化的野蠻人才會做的事。鈴音要做個現代人才乖。」她輕聲地撫慰那張魂飛魄散的小臉。
「你……」常鈴音被她反覆無常的舉動挑回了怒氣。「你這個醉鬼!」
「噓,小聲點……哦,對了。」佟青露放開她,反身橫過吧檯打開收款機,隨手抽出一把錢。「一、二、三、四……咖啡一杯算你一百,來,這些錢找你。我們這家店童叟無欺,不佔人便宜。」佟青露似醉非醉地將錢塞給她。常鈴音見到她因自己的推拒,轉眼間露出陰寒無比的凶光之後,才知道佟青露醉了。
「我不要和你這寡廉鮮恥的醉鬼說話了。」火大地搶過錢,她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寡、廉、鮮、恥……」佟青露旋身面對吧檯,將下巴抵在光滑的檯面上,瞪著自己的手,一隻隻拗折著。「那禮義廉恥算什麼?」折下四隻手指,她困惑著,腦子越理越不清。
樊御軍走進來時,看到的正是自言自語的佟青露。他皺著眉心依她而坐,靜觀了數分鐘才捏起她的下巴,徐緩扳過她酡紅的臉。
「又喝醉了。」他湊近她。
「你在說什麼?」佟青露劃著他的下巴,癡傻的笑。
「這次是為了什麼?」樊御軍隱含著不滿。
「啊!」佟青露急猛地坐正身子,認真地打量他數秒,突然大笑著撲向他。「找到你了。」她滿足地頻頻嬌呼。「我找了你好久哦!你到底躲到哪個洞去了?」愛麗絲只有在夢中才可以找到她的免子,她也是。
「你在找我?」沒料到這個,樊御軍的呼吸為之一窒,心忘了要跳動。
「嗯……好久了。」她依著他的耳鬢磨蹭。
「我是誰?」他渴盼地低語,只想確定。
「上次你已經問過,我也回答過了。」佟青露不依地抬起頭,用鼻子頂住他的鼻子,瞳孔放得好大,濃郁的酒氣陣陣飄向他,熏醉了他的心。「奇怪,我怎麼覺得你長得好像樊御軍?」
「為什麼你會認不出我?」他冷然地挺直身,質問醉茫茫的她。原來她只有在醉夢中才能認得他。
她知不知道從她抵達樊家小鎮,他便一直在等待這一刻。他讓她天天到農場,就是為了這個私心,沒想到她卻沒半點印象。她根本認不出他的聲音和懷抱,只是一味在逃避。他們曾經是對方的另一半,她不該忘了彼此的互屬,刻意隱藏回憶,改變自己。
邱嬸曾說她忘不了初戀情人。有那麼難忘嗎?樊御軍的心被這個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自己的事實戳得千瘡百孔。
「你又在生氣了。」敏感地意識到對方的僵凝,佟青露嬌滴滴地偎回他的耳畔。「你每次都無緣無故生氣,害我抓不著頭緒……」她愛困地大打呵欠。「我好想睡覺哦。今天一大早被樊爸爸挖去釣魚……你認不認識他?他是個很好的人,那座湖也很漂亮,魚好多。樊爸爸告訴我好多關於樊御軍的事情……」
「他說了什麼?」他佔有地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怕她消失。她讓他等那麼久才來到他身邊,為的是什麼?
「只說什麼像座山的寂寞、孤單……啊!孤單可以喝酒,喝酒可以忘記煩惱,可是…………為什麼我的煩惱是來自醉夢中呢?偷偷告訴你,我爸常說淺酌至微醺可以,狂飲到爛醉該打……我沒有醉,你千萬不能告訴他。不管他了,反正他也看不到。我要睡了哦,這次你不可以再偷偷溜走,讓我找得好辛苦……」她枕在他懷裡口齒不清地咕嘀了一堆,隨即沉沉睡去。
她心裡惦記的人是他嗎?樊御軍勾起她的下巴,鬱憤地吻住她的唇,索取她的情和心。佟青露嚶嚀了一聲,睡夢中舒暢地綻放幸福的笑容。蜿蜓吻下她的脖子,樊御軍停住他灼熱的唇,在她細嫩的頸邊明明白白地烙上他的吻印。
好不容易才盼來了她,他不要佟青露志了他。
第五章
阿姨又在皺眉頭了。佟青露嘻嘻地勉強撐起笑容,一邊若無其事地往邱伯那裡撤去。她忍受宿醉後的頭痛、火燒般的喉嚨不適和動輒欲嘔的反胃,小心翼翼走到吧檯後,緩緩蹲下,不敢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