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虎抬手拭去她的淚。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幫人拭淚的一天,他還以為電視劇裡那種噁心的柔情蜜意全是虛假的。
他的話又惹哭了汪水薰。她本來是不想再哭的,都是他,他為什麼要把他可憐的身世告訴她,博取她的同情心。她有父母跟沒有一樣,但至少她知道自己父母的長相,並且還有個妹妹可以疼愛;不像他,孤零零地被丟棄在路邊,簡直比貓狗還不如。他的父母真殘忍,既然不要他,幹嘛把他生下來受罪?他又幹嘛要以退為進,慢慢地掠奪她的心呢!
「和你喝酒有關?」看她哭成這樣,八成是沒辦法答話了,他只好用問的。
汪水薰水靈靈的淚眼不悅地怒瞪他一眼,恨他如此精明。
「有關,但是你現在不想講?」他忙著擦拭她那彷彿流不完的淚水。「你可以點頭和搖頭代替。」他認真地凝視著她,猜不出答案。
「我又不是啞巴。」她破涕而笑。「如果我不想講,你就是問破了嘴也沒用。」
「你今天不講可以改天再講。」他笑咧了嘴。她的笑容比小孩子還純真,她哭起來的模樣卻比任何人都脆弱。汪水薰真是個特別的女孩,他想要擁有她。
「如果我永遠都不想講呢?」即使淚流滿面,她仍可以嚇死人的氣勢挑釁著。
「我說過我可以自己調查。」他冷靜地撥開落在她臉頰上的幾絲髮絲。「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卻不知道你的,這不是不公平?」說完,他又緩緩地俯下臉向她靠近。
他的臉越靠越近,好像又要吻她了。「別再靠近!」她直覺地抬起手擋住他。「是你自己多嘴告訴我的。」
藍虎好笑的抽出她露出口袋、包裝精美的禮物,「我是要拿這個。」
「那是我的。」她見狀,生氣地搶回巧克力。
「是不是吃的?」他的手仍親密的扣著她,汪水薰沒有發現到。或許她被藍虎的身世嚇掉了平日的警覺和理智,又或許此刻的她所需要的正是這份親密的慰藉。
「你就只會吃。」她頗不甘心地把巧克力丟給他,「要吃自己拆。」
「巧克力!」藍虎拆開包裝時,嘴饞地喊道。「好久沒吃到了。」他一連挑起三粒巧克力往嘴巴裡塞。
沒吃過巧克力啊!汪水薰斜瞪著他那恐怖的吃法。
「謝謝你的巧克力,雖然晚了一天。」他狀極愉快地說。
「喂喂喂!」汪水薰不知如何解釋起,目前她又不想讓他知道家裡的事,但也不是說以後就會讓他知道,只不過一切突然變得莫名其妙了。
「凡是起頭難,沒關係,有總比沒有好。」他又連吞兩顆,心滿意足地舔舔手指。
他為什麼老是把所有的事都視為理所當然?汪水薰坐著乾瞪眼,懶得也不想去反駁他。
她看他孩子氣的舉動,不覺輕柔地在心底低喃著:他的模樣真好看。
第六章
「叫他乖乖躺回病床上休息好嗎?」紅狐實在看不過去了,她淡淡地朝著蹺著二郎腿閒閒看報的藍虎歎了口氣。「他到底想怎樣?」
「我怎麼知道?」藍虎翻看著報紙,對青狼失魂落魄地在小餐廳外面走來走去,磨得水泥地幾乎要陷下去的狼狽身影,不理也不睬。
「你不知道誰會知道。」紅狐回過頭繼續吃她的早餐。
「他活該被拋棄,別理他了。」藍虎拿起三明治啃。
「被拋棄?」紅狐不明所以地問著。她昨晚才回到「雲天盟」,沒想到她才上台北兩個半月回來,青狼和藍虎居然脫胎換骨了。青狼嘛!成天像失了三魂七魄在院子裡走來晃去的孤魂野鬼;藍虎則明顯的喜上眉梢,成天笑嘻嘻的,不知道笑個什麼勁。
「別理他,反正那不關我們的事。」他話聲未落,青狼就撞進來了。
「藍虎,你去幫我查可琪的下落好不好?」他憔悴的何止外表,連聲音都蒼老了好幾十歲了。
紅狐饒富興味地揚了揚眉,眼眸若有似無地朝他們瞥了瞥。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誰教你玩那種把戲,我不是告訴你別小看了桑可琪了嗎?」他抖著報紙,老持沉穩的訓道,「傷還沒好以前,別隨意下床走動,你這樣不僅傷口復原得慢,連我也跟著你受累。」
紅狐幾乎要笑了。藍虎還真是剛正不阿,青狼都已經傷成這樣了,他還是不顧情面的先訓了再說。
「可琪沒回來,我怎麼會好得了?」青狼癱軟在沙發椅上,好像他快要死了。
「這是心病,目前沒藥醫。」藍虎冷厲的眼眸掃了他一下,又轉回報紙上。「你如果不做那種蠢事就沒事了。」他仍是如此堅持道。
「好,就算我不該利用湘湘氣走可琪,但那也是因為我怕她受傷啊!」青狼煩躁地扯著頭髮,「可琪居然辦休學了,她連家也沒回,到底去哪裡了?」他哭喪著臉,顯然快抓狂了。
紅狐心裡有底了。她只是沒想到青狼會用這種無聊的方式去保護他的女人,簡直白癡到極點。
「她喜歡的人又不是我,傷她心的人也不是我,你問我怎麼會知道。」藍虎依舊處之泰然的看著報紙,似乎當真把它看得比幾十年的兄弟情分還重要。
「該死的!」青狼大吼一聲,狼狽地衝了出去。
「喂!別跑太快。當心傷口裂開,我最近忙得很,可沒那閒功夫再幫你縫。」藍虎居然追著他的身影喊。
紅狐當場笑翻天。「藍虎,你真絕。」
「實話實說而已。」他根本不想安慰這種笨蛋。
她放下手上的咖啡,直勾勾地瞅著藍虎看,「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
藍虎驚訝地放下報紙,「紅狐,你怎麼猜到的?」他並不是刻意隱瞞,而是青狼那個笨蛋猜不出來而已。
「不是用猜的,而是用眼睛看。」她冷冷地笑著。「說謊的人往往有雙畏光的眼睛。」
「是嗎?」他感興趣地揚著眉。
「不相信嗎?」她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