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映黎緊緊地扯著黑豹的手臂而不自覺,「他……他……」她比著阿旺,緊張地詢問臭著臉的黑豹。
「他是我的手下。」他簡直想狠狠地甩她幾巴掌好懲戒她的多事。她知不知道她剛才趴在那邊動也不動的時候,他有多麼擔心。
擔心?黑豹冰凍千年的心因這個陌生的名詞,莫名地抽搐得厲害。
「別……別開玩笑了。」她不相信。天啊!難道她真的看走眼了?谷映黎放開緊纏著黑豹的手,在心裡呻吟,沒發現黑豹看向她時那陰冷得驚人的黑眸裡,閃過一抹特殊的光彩。
「我的命是阿昊救……」阿旺想向她說明。
「阿旺,把這個人帶走。」黑豹指指躺在地上、昏厥過去的刺客,強迫自己收拾起紛亂的心情,不願他多話。「以後別跟前跟後了。」他狠狠地丟給阿旺一記陰寒的凶光。他以為自己不知道他這些天如影隨形地在暗中保護嗎?
「他救了你?」谷映黎比著黑豹,不怎麼驚訝地向阿旺尋求答案。即使她再傻、再駑鈍,也能瞭解阿旺感激莫名地點頭背後所隱藏的含意。黑豹這種冷到骨子裡的冰人怎麼可能做善事?
算了,且先不論黑豹是個怎樣奇特的美男子。她得承認自己沒有視人之能,竟然錯將好人當成壞人,難怪黑豹不相信阿旺會背叛他,她真是活該。
「小姐怎麼知道這個人今晚會來行刺阿昊?」阿旺對她的好感滋生於她以為他將對阿昊不利,而暗中試探他、調查他起。如果阿昊能喜歡上這個漂亮又好心腸的小姐就好了。
「瞎猜的。」她納悶地據實回答,「本來我以為是你……」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為自己臆測錯誤羞愧。「沒想到誤打誤撞……」她偷偷地瞥眼一旁的冰塊,俏皮地吐吐舌頭。
阿旺想扶起她,卻被拒絕,他隨而瞄了眼黑豹的右臂,「阿昊,你的傷……」
阿昊?黑豹不是姓黑名豹嗎?剛才在震驚之餘,沒聽清楚,現下谷映黎有些訝異地瞟了眼悶不作聲的黑豹。看到阿旺著急地想檢視黑豹的傷口,卻被他老大冷冷地揮開後,她再次訝異地發現,阿旺根本不怕黑豹駭人的冷臉,居然還不在意地對著他笑哩!膽大包天的忠僕。
「你可以走了。」黑豹寒著臉,眼神從頭到尾都不悅地定在谷映黎身上。
阿旺見狀,居然遮遮掩掩、十足詭異地笑了。看來阿昊那顆冰塊鏊成的心,漸漸融化在谷小姐美麗、明亮的笑顏裡了。他從沒看過他惱怒得接近生氣的樣子,阿昊的體溫一向維持在零度以下。這回,谷小姐讓他開足了眼界。
「阿旺,你在笑什麼?」谷映黎明明知道有一道森冷的眼光像要殺了她,她仍然若無其事地坐在地上賞月,呆愣地發現到一絲不荀的阿旺那怪異的笑容。這種嚴肅的臉孔笑起來居然像換了張臉一樣,顯得和藹可親。
「沒有。」阿旺扛走刺客時,嘴巴越咧越大,詭異得讓人受不了。
「你可以走了。」黑豹冷冷地轉過身去,進屋的同時亦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晚安。」谷映黎笑臉盈盈地目送他進屋,快樂地坐在地上,並沒有起身的打算。
黑豹臨進屋前,克制不住地又瞄了她一眼。沐浴在月光下的她分外迷人,不知有多少人傾倒於她那種視一切為無物的天真笑容。
谷映黎對他擺擺手,笑容始終可掬。
黑豹猛然收回視線,冷傲地進屋。她喜歡坐在那裡就讓她坐個夠。他已經要她別來了,她卻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確定黑豹進去了以後,谷映黎才忍著痛將雙腳曲起併攏。她試著想動左腳,卻因隨之而來的劇痛作罷。
唉!慘了,前傷未好又遭重創,這下子她可以確定自己原先已經紅腫得幾乎站不住的左腳,得花上好一陣子靜養才能發揮行走的功能了。最糟糕的是,現在她該如何回到主屋?以爬行的時間來計算,她可能得浪費一夜光陰才能夠到得了主屋,而且很可能因而休息上大半年。哀歎了半天,谷映黎無意間瞄到落在三臂之遙的滑板,她憂鬱異常的眸光霎時綻放著一百伏特的亮光。有了!
黑豹端著酒杯站在魚缸前沉思,想借由酒精放鬆心情,掃去體內那紛擾的不安,盡量不讓外物干擾他心中那潭不可能起波濤的幽幽冰湖。他挺立在魚缸前,望著藍色的玻璃亮光良久,猶心亂如庥。他無法得到他想要的寧靜,只要谷映黎還在外面就沒辦法。他知道即使自己刻意想忽略她的存在,她還是已經成功地鑽進他的皮膚裡了。她的存在明顯、鮮亮得他無法漠視。
沉思中,黑豹不知不覺地挪向窗邊,他的意識就是不聽使喚地唆使他移向她。當他「無意間」瞥見谷映黎趴在地上朝滑板匍匐前進時,他發現自己又氣壞了。摔掉手中的酒杯,他不承認自己心急如焚,只當是道義上的責任,向外飛奔而去。
拿到了。谷映黎累得趴在滑板上喘氣,因為運動過度而狂跳的心尚未乎靜,就突然被騰空抱起後看到的那張冷臉嚇得差點休克。
「嗨!這麼快又見到你了。」她撫著急喘氣的胸口,快活地打招呼。
「你的腳受傷了?」他不敢相信,她居然不告訴他,打算坐滑板滑回去。黑豹猛嚥下腹中不斷升起的火舌。
「嗯。」谷映黎輕輕點頭,螓首疲憊地靠上他堅實的胸膛,幾乎習慣了他的擁抱。今天的運動量是三天的總和,難怪她這個不重眠的人也敵不過瞌睡蟲侵襲了。
「剛才撞傷的?」他將她抱進屋。
「也可以這麼說。」谷映黎瞠著昏昏欲眠的雙眼,忙著想打量他的住所,無奈屋內一片漆黑,能見度相當低。不過沉穩的黑豹倒像是習慣了黑夜,不開燈也能走得十分輕巧、俐落。豹的眼睛可能都帶著紅外線,她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