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比映黎差。」她低聲、輕佻地說道。
黑豹的煩躁翻飛成厭惡,「少來煩我。」他推開她,快如行進間的子彈般遊走了。
「你……你……你以為映黎真的喜歡你嗎?」谷美寶氣得不擇手段。「她不過是和我打賭看誰先得到你而已。」她朝著他的背影大吼。
黑豹緩緩地停了下來,沒有回頭。他的背脊繃得緊緊的,寒氣流竄而出,太陽映曬下溫熱的池水,慢慢地結了冰。
他相信了。谷美寶陰著臉,不用看他的臉也能感受到那股寒透人心的冰涼。
「你以為映黎會喜歡上你嗎?」谷美寶羞恨交加,猛地往回游躍上池岸,抬起地上的泳衣穿戴上。
黑豹凜冽如冬霜的俊臉,陰惻惻地旋過身瞪視她。
「說清楚!」沒有人能這樣對待他,他不相信,可是不安、游離的心還是滲進了些許懷疑。
他的聲音冰冷、平淡得十分駭人。谷美寶充分感受到大難將至,她一步步往後移,盡可能遠離即將醞釀的暴風範圍。
「映黎是當紅的模特兒,你不過是個小小的黑道人物,她絕不可能看上你的。」她不甘心認輸,就是不甘心樣樣輸給妹妹,最少在黑豹這關她要扳回一成,沒贏也絕不能讓映黎好過。「如果不是和我比賽,以她的條件,要什麼王孫公子沒有,根本輪不到你……」
「滾!」黑豹狂暴地咆哮。他不想聽完,生氣地反身往水底潛去。她不會這麼對他的,他不相信。
他真的喜歡上映黎了,連這種陰柔、森冷的男人都喜歡上映黎了,到底為什麼?邁著不敢遲疑的步伐,谷美寶氣憤地離開。
「美寶。」遠遠行來的谷映黎盡可能想忽視姊姊渾身散發出來的火氣,拄著枴杖勇敢地朝火團走來。她必須告訴她,麗莎已經來台灣了。雖然浩庭表哥會保護她的安全,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恐萬一
「我不想和你說話。」谷美寶風馳電掣地行經妹妹身邊,火氣一發不可收拾。
「麗莎已經在台中了。」谷映黎火速地丟出話。既然她心情如此惡劣,那麼序曲可省去,免得擦槍走火。
谷美寶倏地停住競走的步伐,火樣的心被心裡直冒上的寒氣瞬間熄滅,「她……她想幹什麼?」
「想和你聊一聊。」谷映黎沒好氣地轉身看向她,一想起她的無情,心裡不免有氣。
「我……我們有什麼好聊的。」她的雙腿微微發軟。
「你願不願意向麗莎道歉?」這樣或許有轉圜的餘地。
「我向她道歉?憑什麼!」那個神經質的女人差點殺了她,映黎還要她向她道歉。
美寶就是死不悔改。「當初是你害麗莎流產,雖不是直接也算間接。她住院期間你不向她道歉也就算了,居然還冷嘲熱諷地譏笑她被保羅利用,還在報章雜誌上影射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保羅的,難怪她會殺你,情有可原。」
「你!谷映黎,我是你的親人,你竟然替外人說話。」谷美寶高聲嚷嚷。
「你現在承認我是你的親人了。為什麼當我代麗莎向你求情時,你卻一點情分也不顧?就算麗莎失手傷了你,那也是一時失控,你怎麼狠心讓她就此斷送了大好前程?」她一直不能明白美寶的鐵石心腸。
「她差點毀了我的臉,我賴以維生的臉!你說我能饒恕她嗎?再說她也確實砍了我一刀,還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這種人根本沒有前途可說。」谷美寶一提起麗莎當時決絕的表情,不由得毛骨悚然。她是真的要她死。
「美寶,你的心是鐵做的。」谷映黎至此對她徹底絕望。「如果你不想向麗莎道歉,你可以把保險額度提高。」
「映黎!」谷美寶急急喚住百般灰心、轉身準備離去的人,放軟口氣,「她是你的好朋友,你一定能說服她……」
「說服她什麼?」谷映黎憤怒地回頭,「當初麗莎已有悔意,同你又磕頭又道歉,你都沒能原諒她了,你要她怎麼放過你?」
「你的意思是,她還是想殺我?」谷美寶白了臉,差點尖叫。
「不知道,我不知道。」谷映黎煩得直搖頭,「我已經被你們的倔強煩透了。」當這兩人的和事佬,實在太累了。
映黎都沒辦法了,那麼她不就……「不,不行,我要馬上回美國。」谷美寶喃喃自語。
「如果想活命,你最好暫時別離開這裹。」谷映黎打斷她的希望,「我保證你沒法子活著離開台灣。」如果沒有恫嚇美寶,她可能等會就溜走了。
「你不要幸災樂禍行不行?」焦躁無助的谷美寶,氣她的冷漠無情。映黎的樣子讓她想起同樣無情又更冷血的黑豹。
「別再把怒氣發在我身上,我現在的心情也不好。」谷映黎重拾散步路線,顛躓前進。
「室外游泳池那兒有人在等你。」黑豹正在氣頭上,映黎活該去受罪,誰要她這麼對她。谷美寶氣沖沖地走了。
游泳池那裡有人等她?谷映黎莫名其妙地更改路線,朝她的指示地拐進。香汗淋漓地走了十來分鐘後,她緩緩地拐上斜坡,走到池畔。
一望無際的游泳池,連個鬼影也沒有,美寶開什麼低級的玩笑嘛!谷映黎背過身,又四處望了望,確定自己被騙了以後,拄著枴杖想轉身離開,說時遲、那時快,緊臨池邊的右腳卻在這時被突然從池裡伸出來的雙手使勁地給拖進池裡。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她,咕嚕、咕嚕……吃了好幾口水。
求生的意念在危及存亡邊緣拚命地冒出頭。谷映黎揮動雙手掙扎著想往上游,哪知緊緊箝制她腰間的手卻纏著不放。口鼻進水,再次難受得以為自己就要溺死的她,根本沒時間看清楚是誰和她有深仇大恨,非致她於死地不可。
黑豹冷冷地看著她難受的小臉,怒氣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兇猛得足以沸騰這座池水。從不曾勃然大怒,不知如何排解的他,只想和她同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