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谷映黎在差點溺死那一刻被抓出水面,她難過得頻嗆,全身上下便不出力氣,只得依附在既是仇人也是恩人的身上。
「黑……黑豹……」乍然瞥見竟然是黑豹拖她下水時,谷映黎錯愕非常。她虛弱地將雙手掛上他脖子,生氣地撇著嘴,「你……咳……咳……你無聊嗎?」就算他不想理她,不想和她說話,依然認為她為了不負浩庭表哥的托付而獻出身體,也不必淹死她呀!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他痛心疾首、陰寒地狠瞪她,沒頭沒腦地丟出一句話。
谷映黎聽出他的怒氣和冰冷,他好像很生氣。她納悶地偏過頭凝望他,一看到他眉宇之間凝聚的怨恨和陰狠,她愣住了。那是針對她而來的,為什麼?她做了什麼讓他怨恨起她?
「什麼事?」悄悄地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突然想起兩人的冷戰尚未結束。
「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玩具嗎?」他大發雷霆地咆哮著,胸膛因過度激動而鼓動得厲害。他被她玩弄了,她居然敢欺騙他。早知道谷映黎不是真對他有情,卻還任自己沉淪,他太笨了。他不是一直不想要有感情的牽扯,為什麼現在會痛徹心扉?
黑豹看來氣炸了。「美寶說了什麼?」難怪她會說這裡有人等她,分明讓她來送死。
「你連自己的比賽都忘了,嗯?」他扯住她游往池邊的身子,不肯放開她。他不要放開她,就算她該死的玩弄他,他也無法放開她了。該死的女人,為什麼要進入他的心裡?為什麼要讓他在牽掛她之後,殘酷地打擊他?
「什麼比賽?」她愣愣地問,招架不了他忽然罩下的愁雲慘霧。
「你最擅長以自己的身體達到任何目的,不是嗎?」她接近他、吻他、和他發生關係,竟然只是為了和她姊姊比賽,她根本不是真的對他……黑豹的心充斥著憤怒和對她的憎恨,不願相信她對自己做的一切全是遊戲,只是一場惡作劇。
美寶一定把自以為是的比賽加油添醋的告訴黑夠了。谷映黎恍然大悟。
「我不會為我沒做的事向你解釋。」她端起臉,心痛地瞪視他。黑豹的語氣分明還認為她很下賤,這些日子他不理她,她也硬著心不願先開口,想讓他自己好好想一想。看樣子他根本不喜歡她,不然他不會相信美寶的話而懷疑她的人格,他真不可理崳。「如果你信不過我,情願相信美寶的話,我只能說你對我的感情沒我對你的深,你讓我很失望。」她冷著眼神,揮開他的手,轉身往池邊游去。
黑豹豈肯輕易罷休。他隨後追至,聽不進她的話,滿腦子全是被傷害的痛苦,全是心碎的聲音。
「為什麼挑上我?」他將她圈進手臂裡,心死地揪著她。她可以編出理由來騙他,他知道自己會接受,只要她肯解釋,隨便什麼都行。「你認為我們這種身份的男人,玩起來比較夠勁嗎?」他緊緊地貼著她蠕動,蠻橫又粗暴地咬住她的嘴巴,「這樣興奮嗎?還是你想在這裡做?」谷美寶的話已經將他的冷靜和理智殺光了。
「黑豹!」谷映黎狂哮著甩開頭,淚如泉湧,被黑豹瀕臨瘋狂的樣子嚇傻了。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可怕?他怎麼可以把她看得那麼淫蕩?她的心被他利如刀刃的話割成碎片了。
「這不是你要的嗎?」他笑得冷酷,心中一陣抽痛,心疼她哀哀流淚的模樣。
「走開!我再也不要看見你。」谷映黎一鼓作氣地爬上泳池,恨他的殘酷。
黑豹將掉落水面的枴杖丟到她身邊,「你會常常看到,當我想要女人的時候就會去找你,反正你很方便。」他猛地轉身,眼柙陰鬱,字字如利刃刺進谷映黎毫無招架之力的心房。
谷映黎瞪著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竟然將她暗喻為妓女。
「你是個大白癡,我討厭你!」她捂著揪痛的心口,連再看他一眼都賺多餘,抬起枴杖幾乎狂奔了。
黑豹倨傲地僵著身於,沒有回頭看她,一頭栽進泳池裡,撫著創痛的心。她該死、該死……他扭曲、猙獰的臉盛滿心碎。他為什麼要遇見她,讓她不經意地偷走他的心!
※ ※ ※
從沒見她這麼沮喪過,那年她發現他和麗莎有染時也不曾像現在這樣,好像萬念俱灰,覺得活在世上了無生趣。
保羅一開門就看見坐在廊上發呆的谷映黎,他好奇地走近她,並坐在她身邊,將哭喪著臉、渾渾噩噩的谷映黎攬進懷裡,輕聲問道:「怎麼了?你最近魂不守舍,今天又如喪考妣。」
「保羅,別詛咒我父母好嗎?」她垮著臉,笑不出來。濫用成語,也不是這等濫用法。如喪考妣!不如說她哀莫大於心死。她揉揉哭了一晚而乾澀的眼皮,顯得十分疲憊。
「對不起,太久沒說中文了,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他羞赧地笑了笑,發現她紅腫的眼睛。她昨晚哭過了嗎?
谷映黎暫時將破碎的心放在一旁,認真地打量起他。「保羅,昨晚我見到麗莎了。」撇開稚氣不談,保羅的貼心是他有女人緣的要因之一,再加上他一臉無邪的粲笑,難怪麗莎會迷戀他。
「真的!帶我去找她。」保羅拉著她急著想起身,忘了追問她傷心的原因。
「保羅,沒用的。她還是很恨美寶。」谷映黎拉住他。說真的,她現在也滿恨美寶的。
「不管有沒有用,我都想見她。」他愁苦著臉,為當年的寡情汗顏。
「你是真心愛麗莎,還是因為同情才接納她的?」或許麗莎有了保羅,就能忘卻美寶所做的一切,重新開始。
「我……我……」她讓人無所遁形的明眸太亮了。即使眼帶紅絲,谷映黎仍能坦率地接受別人的打量,她從來不逃避任何事。
「是因為同情?」她有些瞭解他猶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