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不為所動地僵直身子,她淡漠地說。
「你的心是什麼做的?」龍過翼為她冰冷的語氣憤怒了。不敢相信她會無動於衷,她難道看不出他從不曾為誰動過心,不習慣追求女孩子?他笨拙的舉止和表白不是表達得非常清楚嗎?
「放開。」她低沉地命令道,故意漠視他癡醉的眼神,和其中堆積的火花,更忽略心中那隱約的悸動。
「該死的你!」從不曾受挫的龍過翼緊緊地繃著唇,讓怨恨從齒間蹦出。該死的她!她明明白白地拒絕了他,連一點轉圜餘地也不留,她對他根本沒有絲毫感覺。
「隨你怎麼說,放開我。」
龍過翼臉紅脖子粗,為自己的單戀老羞成怒,為她的絕情憤慨。他倏地放開她,轉身朝外面衝去,沿途撞得桌椅乒乒乓乓,顯示其怒焰狂漫。
該死的她!天殺的她……她為什麼不接受他?她知不知道她的無情、冷血,嚴重地打擊了他的自信心?他從未失敗過,不知何為挫折,程采依是上天派來克他的嗎?
程采依怔忡地瞪著他消失的地方。他像火燒屁股般逃開,跌跌撞撞,不知如何調適他受創的心。雙手不知不覺地撫上脖子,她允許自己按住那留有餘溫的地方,一顆心跳動得厲害並隱隱作痛著。
她很殘忍。程采依放柔了冷臉,清亮的美眸淡不可見地閃現一抹淺淺的自責。
從沒想到龍過翼竟對她有感情,他們的相處不算融洽,為什麼他會突然發現他喜歡她?她不懂,真的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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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威和從孫女提前銷假上班的理由得知了大概,只是萬萬想不到過翼也會有蹺班的一天。
「過翼,今天飯店公休嗎?」明知道采依給他氣受了,他仍佯裝一無所知,慇勤地問
這孩子一個小時前氣沖沖地衝回家後,就鬱鬱不樂地坐在電視機前,呆坐到現在。這不像是愛惜光陰的他,他一向把一分鐘當五分鐘在用,從不浪費時間的,不是嗎?想來,是采依那孩子給他排頭吃了。也好,反正飯店已上軌道,他能將旺盛的事業心消弭一點,分一些出來總是好事。
龍過翼對老人家閒來無事的調侃充耳不聞,目光呆滯,神情恍惚。
「老太爺,咱們家少爺準是吃了閉門羹。」王媽見狀,笑呵呵地坐在龍威和身邊,順勢落井下石。這孩子一向粗枝大葉,本來她還有些擔心他和細緻的程雙蕊會不會合不來。這下可好啦,采依那冷傲的孩子一出現就解開了他驚鈍的神經,他總算瞭解女人是需要追求的,並非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以前他還以為自己有一雙大手,隨便一抓就可以抓到一籮筐呢!沒神經的笨孩子。
「王媽,我想靜一靜,別吵了好不好?」龍過翼抑鬱難平,不想聽還是聽見了。
「你敢叫我閉嘴?」王媽存心找碴似的,叉起腰,一副打算討回公道的狠相。
龍威和看得差點仰首大笑。
「王媽,過翼心情不好,你就少說兩句淋。」他盈滿笑意的老眼,朝王媽眨了眨。兩個人就趁龍過翼失魂落魄之際,四眼對眨,波光流轉於意會間,似在密謀著什麼。
「不說他,我可以討論采依吧!老太爺,你好像說過采依是程家的大小姐,對嗎?」王媽涼涼地開口。
她話聲才落,無精打采地躺在沙發上的龍過翼馬上一躍而起,激動莫名。
「王媽,你說的話是真的嗎?」徵信杜還沒把調查結果傳來。他早就懷疑這個可能性。
「本人心情不好,不想說可以吧!」王媽仰高了臉,擺出高姿態,讓他嘗嘗唱獨腳戲的滋味。由眼光餘光中她瞄見他抿著嘴,憤恨又無奈地狠瞪著自己,嚴峻、剛強的臉龐青一陣、白一陣地替換著,差點破功笑了出來。多可愛啊!她已經二十多年沒看到他這副倍受挫折的蠢相了。
「爺爺,你說。」龍過翼不受威脅地轉向龍威和,雖是怒火沸騰卻不敢拿她怎麼樣,一雙反映情緒的濃眉大眼恨恨地瞪得老大。早晚被王媽活活給氣死。
「老太爺,別理他。禁不起一點挫敗就灰心喪志的人,不值得我們多寶唇舌。」王媽懶懶地起身往廚房挪去,一邊還嘲諷地丟下話,非激得他暴跳如雷不可。
「王媽!」龍過翼果真怒火中燒地大吼。
「幹嘛!說實話犯法了呀!」不睬他亦不曾停下腳步的王媽,竊竊地笑著。她已達成目的,接下來就要看老太爺的表現了。祝福你,我的傻少爺。
「別和她鬥,你絕對奈何不了她的。」龍威和滿含笑意,溫和地規勸。
翩翩那張嘴常奴奴不休,根本是有樣學樣,從王媽身上看來的。龍過翼怒瞪著王媽可觀的身子,痛恨自己拿她沒轍。
「過翼,冷靜點,你又不是第一次接觸到王媽,別沉不住氣。」龍威和哈哈笑著,「以往都是王媽氣呼呼,今天怎麼角色對換了?」
「剛才王媽說的都是真的?」憤恨陰鬱了龍過翼的眼睛,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後,強自鎮定地問。
「采依的確是老程的大孫女,公祭那天,你已經看過她了。」
他看過她?龍過翼凝眉沉思,心頭驀然掠過一道亮紅色、不太友善的身影,莫非……
「她就是那位紅衣女郎?」他一直以為她是程氏的仇家。
「也難怪你會驚訝,那天采依的確不太友善。」龍威和苦笑地陷入回憶中,「她不得不如此。」她大剌剌地穿著紅衣服出現在祭場,恐怕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讓老程知道她的堅強,讓他知道她不再柔弱得不堪一擊。
難怪他覺得她的身影很熟悉,原來她就是那個觸動他心靈的女郎。被同一個女人兩次觸動心靈,他和程采依的相遇是注定的。信心慢慢地飄回心中,龍過翼沮喪的情緒漸漸淡去,既然是天定的,他沒有退縮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