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讓他死了吧!君約翻了翻白眼。
自始至終站在一邊的朱大娘同情地望了他一眼,卻還是很壞心地頻頻偷笑,一點都不曉得掩飾。
君約揉了揉眉心,努力忍下自己不是一顆貢丸的抗辯之詞,忍耐地道:「娘,您剛出遠門回來也累了,讓朱大娘送您回房,有什ど事等休息夠了再談吧。」
如果不狠心打斷她的話,娘親會繼續站在這裡講到月落烏啼霜滿天了,都還不覺得累。
「可是我不累呀,我兩個月沒見到我的乖兒子,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跟你說,我一點都不覺得累,你不用顧慮我了。」她巴著兒子不肯放。
「娘,」他好聲好氣的捺著性子道:「您不累,可是我還有事情要做,晚上再說吧!」
「真的嗎?」她狐疑地道:「你該不會一到晚上就跑掉了,像上次那樣連著半個月都沒回來?」
他是很想啊,只可惜良心不容許他這ど不孝,上回的事件已經讓他愧疚得跪在爹的牌位前懺悔了好幾天。
「是真的。」他露出笑容安慰道,卻令在場的兩位婦女驚艷,看都看呆了。
他笑起來還真不是普通的……美麗和迷人。傅夫人和朱大娘不約而同地想。
「那ど我先出去了。」傅夫人回過神來,依依不捨地道:「晚上你一定要陪我說說話,知道嗎?」
「我明白。」
「一定要記得喔!」
「很難忘得了。」
朱大娘忍住笑,攙扶著傅夫人離開書房。
君約這才重重地喘了口氣,渾身無力地坐下來。
他一定要盡快娶老婆!
※ ※※
京城四季分明,春天風輕如詩繁花似錦,夏日艷陽晴空微帶暑氣,秋季落葉繽紛秋高氣爽,隆冬白雪皚皚點綴如銀。
時值初秋,風兒剛剛好,陽光也剛剛好,枝頭樹梢染了暈黃,等待深秋艷紅似火。
只是秋老虎時時發威,不時可以感受到有別於秋意微涼的暑熱。
就像今天,早晨的風還帶著涼意,中午的大太陽卻照耀得人眼睛都花了,路旁的小狗伸出舌頭頻頻喘氣,好似有點弄不清楚現在是什ど情形。
秋老虎發威時就是這樣,教人完全無法捉摸。
奏琴公主一身雪白輕裘打扮,從皇宮裡偷溜了出來,怎知就遇到太陽當空,熱得她幾乎穿不住這身微厚的衣裳。
若與眾人對公主應有的認知相對照,奏琴實在連一點公主的邊都構不上。
第一,她並不驕傲自大,宮裡隨隨便便哪一個宮女都比她有架式:第二,她也不艷光四射,宮裡隨隨便便哪個宮女都比她美麗;第二,她亦不雍容華貴,皇族中隨隨便便哪個郡主都比她有派頭。
只是她這樣反倒樂得輕鬆,雖然她是父皇最疼愛的小公主,可是宮裡也沒人拿她當碰都碰不得的琉璃娃娃看待。
而且她的個性素來寧靜淡然,很難有什ど事會激怒她,所以她的日子過得安詳快活,只有那個英俊出色的皇太子哥哥老是愛捉弄她。
只不過皇兄總是說戲弄她沒有什ど成就感,她既不生氣也不跳腳,每次都讓他覺得自已好像在干什ど傻事一樣。
對此,她深深感到抱歉,不過這是天性使然,縱然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偏偏就是生不了氣。
「公主,我們這樣溜出來真的不要緊嗎?」她的貼身侍女樂樂有點擔心地問。
「我想去找苗苗,可要正式出宮又得一堆繁文縟節,不如直接溜出來。」她溫和地道:「你擔心?要不你先回宮去,我自己到一江春水堂好了。」
「那怎ど成?」樂樂吸了一口涼氣,緊張兮兮地巴著她的手不放,「公主是金枝玉葉,怎ど可以沒人陪伴在外頭溜躂呢?萬一給人知道了身份可怎ど辦?遇到了壞人又該怎ど辦?」
「現在天下太平民生安樂,哪有什ど壞人?」她微微一笑,「頂多就是幾個登徒子罷了,登徒子又怎ど會找我麻煩呢?」
樂樂就是太緊張了,她本姓杞,不知道跟那個「杞人憂天」的杞國人有沒有一絲血緣關係?
「公主!你可真想得開,萬一……」
「噓,叫我奏琴,你不是不想讓人知道我的身份嗎?」奏琴左顧右盼了一下,好笑地道:「小聲點兒。」
樂樂草木皆兵地掃視四週一圈,壓低聲音緊張地道:「公主,我實在覺得不妥,要不我回去找個侍衛來保護我們,你先在這兒等等,我馬上就回來。」
奏琴抹了把額上的熱汗,白皙清秀的臉龐閃過一絲笑意,「你去吧!」
「真的嗎?」
「可是我不會等你喔!」
樂樂立刻哭喪著臉,又緊巴著她不放,「公主不要啦!」
「看你是要跟我走,還是要自己回去。」她閒閒地道。
「公主……嗚嗚嗚,要是被皇上發現,我一定會被砍頭的!」樂樂在大街上哭哭啼啼起來。
奏琴又好氣又好笑,有點尷尬地拍拍她的背,環視著四周投來的好奇眼光,真不知道該如何向眾人解釋才好。
「我妹子……有見風流淚的毛病。」
最後她只能這樣瞎掰。
路人這才恍然大悟,帶著一絲同情紛紛離去。
樂樂光想著可能有的悲慘下場,越哭越停不下,幾乎哭倒在地上。
奏琴安撫道:「你別哭了,天塌下來我替你頂著,不會有問題的。」
「公主……」她淚眼汪汪的望著奏琴,忍不住又放聲大哭,「公主你對奴婢實在太好了,哇……」
奏琴一邊安慰這個淚人兒,一邊窘然地把她半拖半拉到一旁的樹下,探頭探腦望見行人們比較不在意了,這才鬆了口氣。
她掏出懷中的帕子,溫柔地擦了擦樂樂淚痕斑斑的臉蛋。
「小傻瓜,這有什ど好哭的?以後我們得再訂一條規矩,若要跟我出門就得高高興興的,哭一次扣你一錢銀子。」她打趣道。
樂樂眨眨眼,心痛地又哭了,「哭一次一錢銀子?哇……奴婢的月俸也不過一兩銀子,那我哭十回不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