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倩女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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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北京城裡一處大宅沸沸揚揚似有重要慶典,大宅門口匾額上高高懸著燙金的「雍親王府」四個大字。

  這個月初六是雍親王府福晉十八歲生辰,話早已傳出,雍親王四阿哥要為愛妻熱熱鬧鬧討個喜氣,早幾日起,宅子裡上下早已開始籌備一切,還特意請了戲班,要演三天戲。

  人人都知道雍親王極疼這妻子,卻也知道,她曾在新婚夜背叛了他。

  但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他對於她的背叛隻字不提,人前人後,對這妻子寵溺至極,遣人四處為她搜集當地名產,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珍貴的、希罕的,絡繹不絕,還帶她出遊狩獵,遍游長白山巔、甘肅絲路等處,只是明眼人均看得出來,她並不領情,他愈是慇勤,她愈是沉默。

  這福晉原是個多麼跳脫好動的女子,可偏這半年來,她愈來愈安靜,絕美的瞳眸無論何時總是泛著一層若有似無的霧氣,原是個愛笑貪玩的女子,整個人竟轉了性情似地沉默了下來,半年多來,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的笑容。

  這樣的她雖添了份楚楚動人的柔美之姿,卻已全然不似耿凌了。

  兩個月前,耿介之終於如願辭了朝中的官職,帶著家僕返轉安徽老家,臨去前來探過胤祺,對這女婿,他滿懷歉意,卻對女兒無技可施。

  原先鄒嬤嬤還想留下來陪小姐,耿凌卻不從,在心底,對這雍親王府,她始終沒當成最終落腳處,只是這會兒她還不能離開,走了,怕胤佑找不著,她要在這裡等胤佑來。

  這一日,胤祺自朝中歸來,手上揣了物事,忙不迭地往耿凌房中奔去。

  「凌凌!有個好玩東西!」胤祺手上是個木盒子,上頭還細細鐫刻著精美的異卉奇花。

  「什麼東西?」耿凌提不起勁,身子懶懶趴在桌上瞧著外頭春光明媚,心不在焉,連頭也沒回。

  「你看!」絲毫不受影響,胤祺湊近她眼前,先將盒下一隻小鐵條轉了幾轉,再啟開盒蓋,瞬間,一個身著白紗衣的少女在盒中緩緩起舞旋轉,少女面色安詳,漾著甜笑,盒子裡甚至還會揚出清脆嘹亮的樂聲,淡雅雅地,好聽至極,一視之下,連向來對啥事均無動於衷的耿凌也忍不住張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端著木盒瞧。

  「這是什麼?」她的聲音透著敬畏。

  瞧她一臉正經,胤祺笑了,「這是今日外國使節獻給皇阿瑪的禮,我向阿瑪討了來,想給你當生辰禮物,阿瑪聽說是要給你的,二話不說便允了,這東西叫西洋音樂盒。」

  「真好聽。」耿凌將木盒湊近耳畔,臉上不自覺輕柔漾起了笑,「好美!」

  「是呀!好美。」胤祺眼神帶著深意,盯著她纖巧嬌柔的臉蛋和那朵難得的笑雲。

  半晌耿凌才弄清楚他口中的「好美」所指為何,她紅了臉正想轉開臉,木盒中的音樂卻在此時戛然而止,她略顯慌亂,「怎麼沒聲音?壞了嗎?」

  「不是壞,而是……」他伸手攀過她肩頭,將突然僵硬的她圈在懷裡,捉起她的手一塊兒擰動著木盒下的小鐵條,旋了幾旋,果見少女繼續起舞,音樂繼續輕洩,他柔聲道:「任何東西都有耗盡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們只需要適時補入新生命,它即可獲得重生,物品如此,感情更是如此!」

  耿凌僵著身子,不作聲。

  他俊挺的鼻樑在她頸項上緩緩滑動著,嗓音低沉,「凌凌,你好香!」

  「別這樣,胤祺,你知道我不喜歡……」她閃避著他的親暱。

  「別動!凌凌,我只是想抱抱你,我答應過除非你願意。我不會迫你……」他圈著她,背對著她的嗓音依舊維持著笑意,他喜歡征服,有的是耐性。

  「我明白你在等什麼,卻不得不勸你死心,這麼久了,如果他還惦記你,又怎會無消無息?畢竟,他又不是不曾拋下過你不聞不問的,不是嗎?」

  一箭中的,耿凌臉色青白,這男人太清楚該如何擊中對方要害。

  胤祺輕哼了聲,「胤佑浪蕩不羈,生命中曾有過太多女人,別天真地自認為他會為你改變!當時他執意要你,只是嚥不下他的女人被我奪走的氣罷了,待事情鬧開,一切不再有趣,他也只能消聲匿跡,需等到皇阿瑪肯原諒他時才能回到紫禁城,而你,他除了放棄又能如何?」

  「否則……」他再哼一聲,「半年之久,他若真愛你,又怎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心愛的女子睡在別的男人懷裡。」

  「我們沒有……」耿凌面無血色。

  「我們沒有是因為我貪心,不只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但外人可不會作如此想,想想看,時逾半年,怎麼可能會有男人放過可以親近自個兒妻子的機會,獨守空床?更何況,那還是個嬌美動人的妻子!所以;他忍得下來,只因為他早已忘了你。」

  「別再說了!胤祺。」耿凌拋下音樂盒,摀住耳朵,「我不會相信你的!」

  「你可以不聽,可以不信,可以不理,」不顧她的閃躲,他環緊她的身子,用舌輕輕舔舐著她的耳廓,引發她一陣懼顫,那在身後熱燙燙緊抵著她的身子,似在向她宣示他的需要與決心,「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忘了他,不管是身體或是心理,徹頭徹尾,都隸屬於我一個人,死心塌地愛我!」

  「你要的不是我的愛,胤祺,」耿凌的嗓音疲憊,「你要的只是胤佑的女人對你的臣服!」她用力掙出他懷抱,隔著桌子冷冷睇視他。

  「因為終其一生,你都贏不了他,所以,你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滿足自己。」

  「你真以為……」胤祺還是在笑,只是笑中毫無暖意,「這輩子我都贏不過他?」

  「你始終活在嫉妒他的陰影裡,而他卻從沒把你當成威脅,」耿凌搖頭,「光憑這點,你就輸了。」

  「誰勝誰負,就此蓋棺論定,不嫌言之過早?」胤祺不屑地冷哼,「況且我又何須同個死人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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