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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看來夜簫引來的倒不是旁的異物,而是只──貨真價實的夜叉!

  花映紅蹲身解開她手上的麻繩,再將雞腿塞入她掌裡。

  「吃──」

  簡單扼要,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不提別的,她乾脆的個性,說實話她例還滿欣賞的。

  齊娸娸坐直身,將雞腿送進口中,「所以,妳並沒打算把我給餓死?」

  花映紅輕蔑地睨了她一眼,「對不起,我不用這麼沒創意的方法殺人的。」

  「那麼……」齊娸娸看了眼手中的雞腿再咬一口,「下毒呢?」

  「也許吧……」花映紅再送她一個白眼。

  「若真是這樣妳還敢吃我給的東西?」

  「為什麼不敢?」齊娸娸哼了哼,故意多咬了幾口後再舔了舔指頭,「落到妳手裡,被毒死恐怕還算是種最好的結局了。」

  花映紅不作聲的盯著她用那只被鞭子傷了的掌心,卻還有辦法開開心心吃著雞腿的模樣,不禁有些失了神。

  「我想,」她沉著嗓,「或許我能有些理解何以耿樂會對妳另眼相待了,妳和其它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同。」

  「有些不同?」齊娸娸不解的看她一眼,依舊悠閒地啃著手上的食物。

  「有什麼不同的,還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妳別被聞笙那滿嘴的白骨精給騙了,因為討厭我,聞笙是不會去找耿樂的,而就算他真去找了耿樂,他也不會為了救一個已然試情完畢的女子,而來見他避了多年的仇家。I

  「試情?」

  見花映紅臉上漾著不解,齊娸娸倒是不避諱地將自己和耿樂之間的約定說了出來。

  「所以,這會兒妳該已知道,」她聳聳肩試圖衝散心底的那股失落,「為什麼我能肯定他不會來救我了吧?他連和我繼續三個月的情份都不願了,又怎會為了救我而來自找麻煩?」

  「可這會兒,我卻更能肯定他一定會來了!」

  花映紅悶悶不樂,一腳踹散那堆在屋角的柴枝,揚起一陣嗆人的煤灰。

  「妳誤會他了,他會要妳走是因為他發現,情況已然超出他所能控制的局面,所以,他才會寧可妳提前離去,如果他仍是將樂音視為生命中的第一,他又怎麼會放手將他最重視的靈感給逐走?」

  「別傻了,他又何苦如此,他大可表態要我留下呀……」齊娸娸不贊同的話卻讓對方給冷冷打斷。

  「妳忘了!」花映紅冷哼,「妳不是跟他說,妳有個在等妳學成而歸的男子嗎?耿樂是個君子,他不是那種會強人所難的男子,他尊重妳的決定,他問了妳是否要解除約定,而妳,同意了他不是嗎?」

  齊娸娸傻愣愣的出不了聲,真是這樣嗎?

  那天到夬了他開了半天口卻說不出話來,真是因為捨不得想挽留她?

  而她自己,這兩天的魂不守舍,也是因著早已對他動了真心?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然,我還寧可不要看得這麼清楚……」

  花映紅目光看向黑夜幽幽自語。

  「現在想來,也許當初我一開始用的方法就錯了,耿樂不同於一般男子,撒嬌哭鬧、以命相脅都只會將他推得更遠,要像朋友似地不給他壓力,讓他慢慢適應妳的存在,而終至,不能沒有妳……」

  她嗓音愈來愈低,似在緬懷著什麼。

  「花姑娘,妳到底為什麼這麼……嗯,這麼恨他?」

  齊娸娸吞下愛改以恨字替代,以眼前女子的烈性,用多年的時光來恨一個人,肯定會比愛一個人來得更有尊嚴。

  花映紅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第九章

  花映紅凶歸凶、惡歸惡,當地願意輕聲細語說話時,那嗓音真的很悅耳,如果她竹收起鞭子,改到茶館哼哼小曲兒肯定會日進斗金的,齊娸娸忍不住要這麼想。

  「方纔聽茶館的人說起,妳是齊壇國的二公主?」

  見她點頭花映紅哼了哼。

  「那麼,對於錦衣玉食、要啥得啥的公主而言,該是很難明瞭咱們這些自小便得靠自己求成功、求顯達的市井小民的想法了?」

  花映紅睇著外頭正在喝水的胭脂紅馬,似乎感受到主子的目視,胭脂輕嘶了聲,還在泥地上踏了踏蹄子。

  「自小,我就喜歡紅色,紅色的衣服、紅色的髮飾、紅色的器皿、家當,乃至,紅色的馬,不為啥,只因我的世界裡儘是一片灰暗,我喜歡紅,喜歡亮眼,喜歡得到所有人的注視與羨慕,我爹娘只生我一個女兒,沒錯,他們是很疼寵我,但因著家境清寒,所謂的疼寵,也只能是在言行上多加親暱罷了,至於實際的物資,則匱乏得很。」

  「他們是做什麼營生的?」齊娸娸發問。

  「挑糞。」花映紅淡然的像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挑糞?」她真的不是有意要表示驚訝的,只是,只是真沒想過這世上竟還有人得依此業為生的。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花映紅挑眉斜睇著她,「誰不吃飯?誰不如廁?既然有人上茅廁,既然田里需要堆肥,自然,就會有人挑糞水,妳不知道,是因為身為公主,這類骯髒的低下瑣事輪不到妳來費神。」

  「對不住!」齊娸娸真心誠意的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沒想到有人要靠這種活兒過日子?」花映紅無所謂地幫她接了了話,

  「我爹大字不識一個,既瘦且弱,而我娘,她是個啞巴,逃難時遇上了我爹,兩個苦命人相依為命啥都不會,不當乞丐還有個挑糞的活兒干已算是不錯了。

  「我爹娘深覺慶幸,可我卻不這麼認為,很小的時候我並不明白為什麼沒有玩伴願意到我家玩?還有一些平日肯跟我玩在一塊兒的伴,為什麼只要一見著了我爹娘便要掩鼻遠離?大了一點,我才明白那種眼光,我爹娘以挑糞維生,我是挑糞人的女兒,他們肯跟我玩是種施捨、是種憐憫,我是沒有權利要求和他們平起平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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