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德爾身受重傷,但他只受到了輕傷。
德爾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捨身救他?漢諾威在心痛之餘,感到百思不解。
護士在一旁焦急地道:「醫生,病人的血壓和心跳一直下降,再這樣下去,情況很不樂觀。」
醫師臉色沉重地下令。「執行CPR!快!」
連續數分鐘的心肺復甦術,還是無法令情況好轉,眼看快量不到心跳了,醫師又迅速下令。「不行了,準備電擊!所有人讓開!」
渾身是血的德爾躺在床上,任憑醫生施予電擊來挽救生命,空氣中佈滿刺鼻的焦味……
漢諾威痛苦地望著這一幕,他永遠不會忘記此刻心痛的感覺。半個小時前他還和德爾把酒言歡,但此刻好友卻淒慘無比……
他震驚、他愧疚、他更心痛!
連續多次電擊還是無法挽回逐漸流逝的生命力,醫生們互望一眼,知道再下去只是徒增病人痛苦,於事無補,只得無奈地宣佈。「急救無效!」
「不!」漢諾威一個箭步衝上前,揪住其中一個醫師瘋狂地喊道。「把他救回來!我命令你把他救回來,他不能死!」
護士趕緊上前拉他。「你是病人家屬嗎?我們瞭解你的心情,但很遺憾……」
「把他救回來!我求你們!」漢諾威嘶聲怒吼著。德爾還要當新郎倌,他不能就這麼死去啊!
就在這時,已呈彌留狀態的德爾突然顫抖地稍稍抬起手,似乎有話要說。
「德爾!」漢諾威衝到他身邊緊抓住他的手。「你聽得到我的話對不對?你會好起來的對不對?撐下去,我求求你撐下去!」
以最後一絲力量稍稍移開氧氣面罩,德爾深深望著漢諾威,氣若游絲地留下遺言——「幫我……照顧雨琤、保護雨琤……拜……拜託你……求你……」
他知道自己要走了,但他捨不得雨琤。他已經虧欠她太多太多,不能再耽誤她一輩子……
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完話,德爾的手無力地垂下來……
「德爾——」漢諾威心魂俱裂地嘶吼。「德爾——」
就在同時,鮑伯夫婦和雨琤以及芬妮四人匆匆奔入急診室,碧翠絲焦急地問道:「我的兒子在哪裡?我接到電話說他出車禍了,在哪裡?我的兒子呢?」
護士迎上前。「你們是德爾·葛雷恩的家屬嗎?很遺憾,我們已經盡力了。」
此話一出,四個人全傻住了!順著護士的視線,他們看到躺在床上,已沒有氣息的德爾。
「不——」碧翠絲暴吼出淒厲的慘叫,踉蹌地奔上前。「德爾!我的兒子!不——」
現場一片混亂,碧翠絲哭倒在床前,鮑伯和芬妮淚流滿面地拉起她,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而雨琤則是臉色慘白,僵硬地走向德爾,緊緊握住他已經冰冷的手。她沒有流淚,沒有呼天搶地地痛哭,但她臉上的哀傷絕望卻比痛哭更加淒慘!
她心痛地取出手帕為德爾拭去臉上和身上的血跡。怎麼會流這麼多血?他一定好痛好痛……她只恨自己不能代他承受痛楚。
退到一旁的漢諾威黯然地看著她。她就是德爾的未婚妻吧?她比他想像中的更加纖細,彷彿弱不禁風般,他真的不敢想像,她要如何承受這劇變?
「德爾!我的孩子……」碧翠絲哭得肝腸寸斷,渾身顫抖地撲到德爾的遺體上。「你怎能這麼狠心丟下媽咪?德爾!德爾!我可憐的孩子啊——」
發出最絕望的哭喊,碧翠絲突然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媽!」芬妮急忙扶住她,哭叫著。「媽!你振作點……」
醫護人員趕過來扶著碧翠絲躺下,現場的哭聲更加淒慘而哀傷……
***************
葛雷恩家中。
經過一天一夜的哭喊、折騰後,他們四人被醫院的人勸回家休息,而德爾的遺體則已被送入太平間。
起居室內,雨琤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呆望著前方。她想不起來過去那二十四小時自己是怎麼過的?她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放開德爾哥的手,讓護士將他推走的?她更想不起來她是怎麼回到家的……
這是夢,是噩夢。她悄悄告訴自己,她一定是在作噩夢,夢醒後就沒事了。
德爾哥不會出事,絕對不會!他會好好的……
但,碧翠絲尖銳的哭喊聲卻喚回她的理智,也把她拉回了現實。
「我不相信!他們一定是弄錯了,他們沒有好好地急救我的兒子……」她老淚縱橫地哭吼。「我的德爾不會死,不會啊……」
「老伴,」哭腫了雙眼的鮑伯哽咽地安撫她。「你冷靜一點,你先坐下來……」他的心一樣痛,但他不能倒下去,他得好好地看住老伴。
「我要怎麼冷靜?德爾是我的兒子,我的寶貝兒子啊!」碧翠絲心碎地喊著。「醫院的人說德爾被送到醫院時,渾身都是酒味,他一定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他為什麼要喝酒?那個跟他在一起的就是漢諾威對不對?是他害了德爾!他不該帶德爾去喝酒,會發生車禍全是他的錯,是他!我要他賠我兒子的命來!」
鮑伯流著淚,按住激動的碧翠絲。「不是漢諾威的錯,醫院的人也說了,雖然當時德爾爛醉如泥,但開車的漢諾威一被送到醫院,就接受酒精測試,他的測試結果在安全值之內。車禍發生的原因並不是有人酒醉開車,而是貨車的駕駛貪圖夜晚車輛較少,所以大膽地闖越雙黃線,才會跟德爾他們的跑車迎頭撞上……」
貨車駕駛也受到重傷,不過急救後已清醒,他坦承是自己闖越雙黃線才會鑄下大錯。
「你胡說!」碧翠絲甩開丈夫的手,滿眼血絲的她,神智有些慌亂。「開車的漢諾威沒有錯,難道何該是我的德爾運氣不好嗎?不!我不相信!一定是漢諾威的錯,車禍發生的瞬間,他一定只顧著保護自己,而沒有顧到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