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官員聽了,有的掩嘴忍住笑,有的面現鄙夷之色。
「市井匹夫,真是有辱國體。」文官群中冷冷的冒出一句話來。
「是哪個兔崽子說我祝老三的壞話?有膽就站出來!」祝老三眼睛瞪得如銅鈴大,轉身面對在左右列隊的文官。
「聖殿之前,哪容得你如此粗俗言語。」站出來說話的是李御史,一臉鄙夷之色。
「別對俺賤文咒人!俺幫著雷哥哥打下了南疆,也算是東莞國的功臣,在大殿,前說幾句玩笑話兒也不成嗎?」
「你不過是個小小校尉,就敢挾功囂張。來人啊!將他押出去,以免污蔑聖聽。」
「且慢。」低沉的男聲,雷九州開口了。
「雷將軍,你雖為朝廷立下大功,但是功勞再大,也不能不將朝廷的規矩放在眼裡啊……。」不懷好意的拖長語尾,李御史故作為難神色。
「什麼規矩,你倒說來聽聽。」濃眉皺起。
「這……。」被雷九州這麼直截了當一問,李御史反倒說不出活來。
「對啊,打狗也要看主人。俺是大將軍手下的人,你下個小小的御史,動得著嗎?」站在雷九州身邊的祝老三得意忘形地說道。
「你----」李御史氣得臉色發白,手腳顫抖。
「武將挾功倨傲,藐視朝廷,成何體統,」眾文官問起了騷動,憤慨地議論著。
就在場面氣氛緊繃時,傳來低柔溫婉的語音:「諸位大人,何事議論紛紛呢?」
一頂輕呢官轎在殿前停了下來,纖白素手掀開了轎簾,雲白錦靴踏出官轎,踩在地磚上。來人容貌清麗、丰姿如玉,正是梅鳳書。
她身上披著狐襲大衣,手上抱著只小巧暖爐,更顯嬌貴;白裘下是一品官服。
「梅丞相,您來得正好,給下官評評理!」李御史見了她,如遇救星。
梅鳳書溫潤眼眸一轉,見眾文臣忿忿不平;另一頭,雷九州雙手環胸昂立,嘴角戲謔的揚起,正炯亮的注視著她。她不自禁的轉開眼眸,迴避他迫人的視線。兩年了,她還是無法正視這名雄獅般的男子。總覺得,在那精湛目光注視下,令她無所遁形。
梅鳳書眼光在李御史蒼白的臉上轉了一轉,溫言說道:「李御史,祝校尉個性豪爽,不拘小節,你就多多擔待吧。」她和雷九州兩年來都是一路平步青雲;她是文臣之首,他是武將的頭,兩人只要稍有摩擦,都會引起朝野震動。雷九州這頭雄獅,她不想惹。
「啊哈!姓梅的黃酸書生,好久不見,你倒是出落得越來越美了!」祝老三年見故人,便高興地打招呼,又忘了身處的場合。
梅鳳書聽他仍如兩年前一般口沒遮攔,便知要糟,果然----
「你這粗人,竟然對梅丞相出言不遜!」
「梅丞相博學多才,乃我朝奇男子,你竟敢以女子之言來形容。」李御史有眾文臣撐腰,更加不肯放過祝老三,朗聲說道:「梅丞相,這大膽校尉對下官無禮事小,但他竟敢對一國丞相出言不遜,如此目無尊長,丞相您該給他治罪!而雷將軍縱容部屬,也當受懲!」
祝老三聽他指責雷九州,火氣上升,一把揪住李御史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俺和雷哥哥為國家立了大功,你居然說要治罪!俺先宰了你這個不識好歹的狗官!」說完,便將李御史重重往地上一摜。
「祝校尉請高抬貴手!」梅鳳書著急地喚道。
「老三!」雷九州大掌一伸,接住了李御史的身軀。
「梅……梅丞相,您……您要給他治罪。」李御史被雷九州這麼抓在手上,雖然免去落地的醜態,卻也嚇得臉色蒼白。
「給他治罪!給他治罪!」眾文官齊聲抗議。
「你們哪一個人敢治他,就是得罪雷某!」雷九州低喝,餘音迴盪在殿前廣場上。雄獅低吼,
眾文臣登時鴉雀無聲,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幾百雙眼晴一齊注視著梅鳳書,希望她出面。
大聲吼就算有理嗎?梅鳳書皺眉.心下不悅。兩年前,她讓雷九州一吼震昏的記憶猶新,然而,當年她和雷九州還是平民,互相看不對眼,打場群架也就算了,如今兩人都是位列一品的朝廷重臣,事情可棘手了。
望著群情激動的文臣,她心知若不拿下祝老三,文武仇視將會越演越烈。她輕歎一口氣,說道:「雷將軍,請將祝校尉交給在下吧。」
雷九州斜睨著梅鳳書,沉聲說道:「我的人,你也敢動?」
威嚴懾人,在場眾臣心中皆為梅鳳書捏了把冷汗。梅鳳書素聞他愛惜部下,最為護短,今日她無疑是搏虎鬚。唉,雷九州這頭雄獅若要發火,就衝著她一個人來吧!
「祝校尉不該在聖殿之前對朝廷命官動粗,這犯了我東莞律法,該當拿下,請將軍見諒。」
「哼,處罰他,只是為了文官的體面。」雷九州冷哼一聲,眼光停留在她手上的暖爐,語帶譏諷地說道:「雷某和祝兄弟在戰場上頂著寒風冷雨廝殺時,梅丞相你人躺在暖閣裡吟詩作對,如此處置,叫雷某何以心服?」
「雷將軍,武將有武將的操勞,文臣有文臣的辛苦,互相尊重方為國家之福。在下今日對事不對人,希望您能諒解。」梅鳳書水眸懇切的望著眼前的東莞戰神。他能體諒她維護朝臣和諧的苦心嗎?
「如果我不能諒解呢?」雷九州橫過眼來,語帶敵意。
她咬了咬牙,說道:「那只有冒犯虎威了。」
雷九州目光炯炯地盯著她,沉聲說道:「從沒人敢動到我頭上來,梅鳳書,你是第一個。」
豈有此理!她是公事公辦,居然被當成存心挑釁,雷九州這武夫!梅鳳書聽他語帶威脅,饒她性情溫和,也不禁心頭起火,朗聲說道:「在下只求處事公正,無愧於心。」她接著轉身向祝老三說道:「祝校尉,委屈你了,請隨我來吧。」她的語氣雖然溫文,態度卻是強硬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