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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莫愁既敬佩這婦人高超的劍藝,又心折於她爽快的風範,加上這青衣老者眼神中溫暖親近之意,使她如見親人,便滔滔不絕地將自己苦戀方蓮生的心情傾吐。

  白髮婦人聽她敘述完,說道:「聽你的話意,和這名青年似乎無結成夫妻的可能了。」

  莫愁苦澀地道:「他心中恐怕恨我已極。」

  「為何?」

  「因為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他的事。」

  白髮婦人追問:「什麼事?」

  莫愁苦笑,這種事,能輕易對人說出口嗎?

  白髮婦人見她神色之間似有難言之隱,不悅地說道:「年輕人說話吞吞吐吐,哪裡像我輩中人了?」

  莫愁聞言心下尋思,反正做都做了,沒什麼不好說的,瞧這老夫婦倆似是世外之人,不會和天易門有所牽扯,於是便低聲說道:「我佔了他的清白。」

  白髮婦人聞言愕然:「你……你說什麼?」神情甚是古怪。

  莫愁見她如此神情,雙頰一紅,硬著頭皮解釋:「他的初夜不是和他妻子過的,而是和我過的。」

  青衣客聞言不自然地轉開頭,自發婦人眼中閃著異光,說道:「你們有了肌膚之親?」

  莫愁紅著雙頰點頭。

  婦人繼續問道:「可是你說……你佔了他的清白,他是男的,你是女的,此話作何解釋?」

  唉,非要問得這麼詳細嗎?莫愁心中歎道。

  不過既然都說出口了,多說一點和少說一點沒什麼兩樣,她心中如此想,便道:「他中了催情花之毒,晚輩不但沒有帶他去求醫,反而……」這個不用說下去就已經很明白了。

  她歎了口氣道:「此事並非他所願,晚輩為了一己之私,累得他對妻子抱愧,實是不該。」

  白髮婦人瞭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接著續問道:「那你今後作何打算?」

  莫愁苦笑:「他……他說今後不願再見到我,晚輩可能就此遠走天涯,避不見面,免得打攪他們夫婦恩愛的生活。」

  白髮婦人緩緩道:「那只是他一時氣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莫愁痛苦地說道:「前輩,你不知道的,他性子向來斯文和順,從不對人說一句重話,但那日他如此說話,我知道他……他永遠也不會原諒我的。」說完,一雙大眼閃著淚光,淚珠在眼眶中滾來滾去,忍著不流下淚來。

  青袍客見狀,伸手愛憐地輕撫她的頭頂,溫和關切之意,使她終於忍耐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白髮婦人搖頭笑道:「虧你武功如此之高,又生得高挑英爽,十八、九歲的大姑娘,還這般孩子氣,說哭便哭。」

  莫愁伸袖抹著淚,不服氣地辯道:「難過不哭出來,憋在心裡頭,有違養生之道。」

  婦人笑道:「我說你孩子性還不信?你瞧瞧自個兒,一會兒借酒澆愁,生不如死;一會兒跟人鬥劍,英姿動發;一會兒吐露心事,嬌態畢露;現下哭完馬上又理直氣壯,不是孩子性是什麼?」

  她聞言,胸中一股傲氣陡生,大聲說道:「我原就是這般性情,又何必迎合世俗之見?」

  白髮婦人凝視了她半晌,說道:「好孩子,真性情!古人言唯大丈夫能本色,

  你雖是女子之身,卻也不讓鬚眉。」接著又歎道:「難怪小…難怪……」

  白衣婦人口中在「難怪」什麼,莫愁可是一點兒也不明白,不過婦人後來說出的話,卻讓她又驚又喜。

  「老婦人看你這女娃兒頗順眼,傳了你劍法如何?」

  她聞言,驚喜之情充滿胸中,連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她一生之中最大的心願就是修習至高武功,而這老婦人的劍法精絕無倫,正是她夢寐以求的。

  白髮婦人笑道:「磕這頭也不算委屈了你,你原本該成為我的孫媳……」話說至此卻突然住口了,神色凝重地道:「你學劍之前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她恭敬地說道:「前輩吩咐,晚輩莫敢不從。」

  白髮婦人冷冷地道:「我要你從此忘了心中那男子。」

  她聞言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要她忘了蓮哥,她捨得嗎?

  四年來癡纏苦戀,將他放在心中當作珍寶,自己這四年來的真摯深情,捨得丟掉嗎?能丟得掉嗎?

  白髮婦人見她猶豫不言,臉色一沉,厲聲說道:「就算你武功練得再高,一生為情所困,愛戀癡纏,便如同廢人一般!」

  白髮婦人的話猶如半空中打了一記響雷,轟得她腦中隆隆作響,耳邊一直迴響著老婦人的話:「就算你武功練得再高,一生為情所困,愛戀癡纏,便如同廢人一般!」

  她胸中頓生出一股豪氣,「刷」地一聲拔出背上長劍,朗聲說道:前輩教訓得是情愛癡心,損人心志,人生苦短,當以有用之身,行俠江湖,方得不枉此生。」

  言畢,手中長劍一揮,但見銀光一閃,烏黑秀髮如雨絲般落下,一尺多長的青絲,便這般毫無留戀地躺於塵埃之中。

  白髮婦人見她毅然斷髮,贊喝一聲:「好氣魄!這才是我漠北神劍的徒弟。明日午時你到萬停山,我正式傳你劍法。」

  莫愁向婦人躬身行禮後,便轉身大踏步離去。

  待得她走遠後,白髮婦人轉身說道:「蓮兒,你可以出來了。」

  一道白影從暗處閃出,到了白髮婦人面前,伏身跪下:「孫兒多謝祖母成全。」此人白袍飄然,溫和儒雅,赫然是方蓮生。

  原來這名白髮婦人便是當年名響西北武林的漠背劍客,也就是方蓮生的親祖母。

  白髮婦人說道:「我可不是因為你的請求才收她為徒,這姑娘豪邁直爽,很合我的脾胃,學我的劍法,再恰當也不過了。再說……」她頓了頓,瞄了一下青衣客:「你祖父似乎也很喜歡她。」

  方蓮生走到青衣客面前,躬身行禮。

  青衣客微微頷首,似乎見到他頗為喜悅。

  白髮婦人續道:「蓮兒,你從小到大從未求過我什麼,我們夫婦不願出席你的婚禮,你也毫無怨言。昨日卻十萬火急地找著我,突然下拜,讓我們夫婦著實嚇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結果原來是求我收秋莫愁為徒,指點她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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