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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方蓮生在書房中緩緩踱步,想起這十幾年來對紀蘭的關懷照顧,溫柔癡戀,好不容易得償所願,和心上人結為夫妻,新婚之夜卻落得獨枕書房,不禁心下酸楚。

  突然聽見窗下一陣衣襟帶風之聲,一道人影朝新房而去,他心生警戒,悄然無聲地隨後跟去。

  來人到了新房窗下,伸指輕彈。

  「誰?」房裡火光在紙窗上映出紀蘭纖細的身影。

  「是我。」來人應道。

  方蓮生瞬間認出了那人聲音,正是他的表叔父,也就是他的岳丈,紀蘭的父親!

  只見紀蘭輕輕推開紙窗,讓父親縱身跳人房中,方蓮生則隱身伏在窗下,側耳傾聽他們父女的對話。

  「怎麼樣?蓮兒有沒有將傳家寶物交給你?」紀父語氣難掩興奮。

  「沒有,表哥說姨丈並沒有給他任何事物。」紀蘭的語氣中有著深深的失望。

  「怎麼會如此?他們家一脈單傳,這傳家寶藏不可能未交在蓮兒手裡,而蓮兒從小就癡戀於你,對你向來是言聽計從,若是寶物在手,不可能向你隱瞞。」

  紀蘭埋怨道:「爹,都是你出的這個計,害得女兒委曲求全和他拜堂成親,您叫女兒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呢?」

  「原本打算一旦珍寶得手,咱們父女倆就遠走高飛,誰知……蘭兒,你就再委屈一些時日,看能否從蓮兒口中套出珍寶的下落。」紀父寬慰道。

  「女兒待在他身邊只一刻也覺討厭,恨不得趕快擺脫他,還好他向來溫順又聽女兒的話,沒有強行圓房,否貝我這清白之軀,豈不毀在這沒用的書獃手上?」

  窗下的方蓮生,將新婚妻子刻薄無情的言語句句聽得清清楚楚,心中痛苦如遭刀割,他俊容慘白,緊咬著唇,唇瓣滲出血絲。

  「總之,蘭兒你就再和他做個一年夫妻,為父答應你,若這一年中仍得不到藏寶的下落,馬上帶你離開……」

  方蓮生再也聽不下去,垂頭黯然的離開,回到書房。

  書房門「呀」地一聲開了,菱兒手上端著點心走了進來,她將盤子放在桌上。卻沒有離去的意思。

  沉思中的方蓮生抬頭望了她一眼,只見菱兒臉上帶著媚笑,扭著豐圓的臀部走到他身邊,散發濃郁香味的身軀貼近了他,嬌聲說道:「小姐也太狠心了,新婚之夜將表少爺一人丟在書房,菱兒瞧著真是心疼哪!」

  繃緊的翠花衫子下挺立的乳尖,有意無意地擦著他的手臂。

  方蓮生面現詫異之色,卻不言不動。經過剛才的事。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書生,變得很沉得住氣。

  菱兒見他並無拒絕之意,心中歡喜,便大膽地坐上了他的大腿,手搓揉著自己渾圓豐滿的胸部,眉間眼角儘是魅惑之色。

  方蓮生挺直的身軀仍是文風不動,一雙眼定定地看著她,眼眸黑若深潭,不見情緒。

  菱兒解開上衣盤扣,露出了雪白乳丘,她手臂圈上了方蓮生的頸項,膩聲說道:「表少爺,抱我!」

  她挺了挺胸,讓雪丘在燭光下誘惑地波動著,隨即再度坐上方蓮生的大腿,一隻手不安份的在他胸口游移。

  方蓮生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是小姐叫你來的嗎?」

  菱兒嬌笑道:「當然不是,菱兒喜歡表少爺已經很久了。」

  「喜歡我?」方蓮生俊雅面容露出從未有過的譏諷神情,說道:「喜歡我有什麼好處?你想當小妾嗎?」

  「能當上方家的小妾,也比嫁給那些低三下四的粗魯漢子強……啊,」媚笑突然轉為慘呼,在寂靜的夜中間之令人毛骨悚然。

  菱兒在方蓮生胸口挑逗的那隻手,軟軟地垂了下來——手骨竟然被捏碎了!

  方蓮生俊容露出前所未有的憎惡,厲聲說道:「再敢碰我一下,就如同這隻手的下場!」說完一旋身,白影飄出了房門。

  他胸中一股郁氣,發足而奔,不知不覺竟到了先前和祖母對話的河堤之上。

  他一撩白袍下擺,在河邊土堤上坐了下來,望著滔滔河水,以及河面上浮動的月影。

  「十年癡心,換得一場淒涼。妻子圖謀財寶,婢女大膽勾引,方蓮生啊方蓮生,你做人做到這個地步,也真是天真善良得可以了。」他自我嘲諷著,語氣中充滿淒涼的自嘲之意。

  他素來相信人性溫良,投桃必得報李,紀蘭終有一天會接受自己對她一片深情。誰料,十年的深情呵護,竟完全比不上財寶的魅力,他開始懷疑自己以往寬容忍讓的作風,只會讓人得寸進尺,心生不軌。

  「人都是自私自利,吃軟怕硬,畏懼強霸。無悔的付出,哈!只會換得淒涼傷心罷了!」他冷笑數聲,笑聲中大有悲憤之意。

  腦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蓮哥,我要陪你一生一世,讓你永遠開心快樂。」

  他笑聲突止,倏地站起,沿著河堤仔細搜尋著,終於在一處塵土之中,發現了一束青絲。

  他俯身將之輕輕撿拾起,凝視了半晌,輕柔地撣落其上塵土,從懷中拿出白手巾,小心翼翼地將它包好,彷彿這束頭髮是珍貴的翡翠玉飾一般,貼身放在懷裡。

  仰頭望著皎潔皓月,他不禁長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莫愁現在何處呢?此時也和他一樣凝望著皓月嗎?祖母約她明日在萬停山授劍,她應該不會再借酒澆愁了吧!

  想起和她在斷情山上歡愛的情景,手掌仍殘留著她修長結實大腿的觸感,身上仍記憶著她紅暈溫熱的肌膚,鼻間彷彿聞到她清新的體味,耳邊仍迴響著她熱切的嬌喚:「蓮哥!蓮哥!」

  想到兩人歡愛時她艷紅的雙頰,深情如水的睇凝,紅暈的肌膚,喘息的嬌吟,他頓覺心神蕩漾,渴求著再一次愛撫那熱情的嬌軀,聽見那纏綿深情的低喚:蓮哥!

  一切都太遲了!他清楚莫愁的性情,當她揮劍斷髮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將他的身影從心中連根拔起,他的莫愁向來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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