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個女殺手長得什麼模樣?」昭儀一邊喝著蓮子湯,一邊好奇的問,把杜衛天整出一身冷汗,暗叫不妙。
「長什麼模樣我是不曉得,只知道她嗜血。」杜衛天放下手中的書本,接過昭儀手中的碗,改而喂起昭儀來了。
兩位服侍昭儀的貼身丫鬟看得好羨慕,吃吃的直笑。
昭儀每吃完一口才剛吞下,杜衛天馬上又喂一口過來,害得她沒機會開口說話,她的問題還沒問完呢!
「挺著六個月大的身孕,拜託你安分點,要不然我們明天立刻動身回府。」要不是昭儀成天跟他嚷著好無聊,他怕她趁他不注意時又挺著一個大肚子亂跑,只好哄著她回宮,陪母后一陣子,宮中人手多,又有昭安制住,他出門就不用提心吊膽。
更何況杜府上下,誰敢頂撞昭儀?但在宮內,武衛只肯買昭安的帳,昭儀得靠邊站,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暫時將她安頓在宮中比較妥當,哪知道才住了兩日,當天晚上就傳出皇上遇到叛賊行刺,這下子挑起她的好奇心,說什麼都不肯回府,現在又聽到她好奇人家的長相,杜衛天不覺背脊一片濕涼。
「她為什麼嗜血?」
又來了!杜衛天呻吟一聲,沒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只將舀空的碗輕輕放下,改端起另一碗燕窩。
「又來了!」昭儀皺眉,一臉無語問蒼天的模樣。
「別不耐煩,這些對胎兒很補的。」杜衛天拿著湯匙,等著昭儀張口。
昭儀又一臉的不耐煩,她會被這些補品煩死。
「我吃不下了!」她有點生氣的推開湯匙,匙內的好料有一些濺出,滴落在杜衛天的衣擺上,杜衛天也不介意,仍是耐心的拿在手上等著她張嘴。
「我真的吃不下了。」她撒嬌的央求,抓著他的手指將湯匙改往他的嘴裡送。「乖,吃下去,才能生出一窩好孩子。」
杜衛天聽了差點沒噴出來,害得他猛咳。
昭儀邊笑邊拍著他的背脊。
「你想害死我!」他差點就被她的話嗆死。
「人家真的吃不下了嘛!」她嘟著小嘴不依道,以前的刁蠻任性全被收拾得一乾二淨,在杜衛天的面前她是一個溫柔美人,他這一生惟一的摯愛。
見她不吃,他也不想再強迫她了,只好不放心的包住她的手掌,粗糙的大手摩挲著她的小手,盯著她的眼睛尋求她的保證:「答應我不亂來才留下來的喔,否則到時候我硬把你抱回府,你可不許又哭又鬧的。」
「好啦!」昭儀又不耐煩了,最近她的相公動不動就囉嗦,連她好奇的問一下也不行,她會笨到挺一個大肚子跑去怡心園看凶殘動物嗎?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杜衛天看她的表情知道昭儀把話聽進去了,這才稍稍放心。「走,我帶你去散步。」
「又要散步了!」昭儀哀叫連連,她覺得她走路變得像鴨子,還得挺著一顆大球走來走去,真是醜斃了!
杜衛天又給了她一個「你看看你」的眼神。
「好嘛!」昭儀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杜衛天抱起身,乖乖被他拉著走出臥房,沒辦法,杜衛天是她的剋星。
杜衛天故意拉著昭儀往雍華宮參見母后,昭安那個任性的傢伙需要母后治他,瞧瞧昭儀,明明是往前走,她的眼睛卻偏偏老往怡心園的閣樓方向飄,還以為他沒看見。
不行!那個女殺手絕不能讓她繼續留在宮中,應盡快就地正法,或者趕緊關入大牢裡,他真的實在很不放心,不把那個女殺手送走,只怕又要出亂子了。
他側頭朝昭儀笑笑,假裝沒看見昭儀轉來轉去的眼珠。
昭安,待會兒有你受的!
「哈!」這是第幾次打呵欠?
昭安俊秀的星眸差點閉上,打從母后訓話開始,他的眼皮便差點垮下。
「你有沒有在聽?」皇太后拎著他的耳朵,湊向他那對大耳問他。
「有。」昭安痛得瞌睡蟲飛走了大半。「有。」
「有?我剛才說什麼來著?」
「說……」說什麼來著?
「說什麼?」皇太后的手勁又加強,讓昭安痛得蹙眉。
「母后要叫孩兒立後。」
「還有呢?」
「嗯……輕點,輕點。還有那個女殺手該斬!」
「這兩樣你都知道了,卻還不做,分明是想氣死我!」皇太后生氣的鬆開了手指,昭安馬上痛得大呼小叫起來。母后放手之前又狠狠擰他一把才鬆開,讓他更痛了,他能不叫嗎?
幸虧怡情軒內只有他們母子倆,否則他這個當皇帝的豈不是臉丟大了?
皇太后冷眼瞅著兒子,知道他一直在逃避問題,關於立後的事,每次只要她稍一提及,他便想辦法顧左右而言他,她也不想太逼兒子,但是,今天早上一個重大的發現,讓她下定決心非要兒子給她一個期限不可。
今兒個早上她梳頭時,赫然在銅鏡中看見依然烏亮的青絲中夾著一根白髮,當場讓她怔忡了好久,這才發現,她雖然歲數尚未半白,但兒子早已長大成人,像他這種年紀的男人早該娶妻生子了,連她都已經生出白髮了,她還能讓他再繼續唬下去?
「立後的事得慢慢來,至於那個女殺手,孩兒待會兒就派人把她關入大牢裡,讓母后安心。」既然大家都把璩悅詩當瘟神看,他也只好順從民心了。
「立後的事你還跟我打哈哈!」皇太后氣得臉綠了一半,「你也老大不小了,到現在還不肯……」
「母后,我的好母后。」昭安走過去擁住母親激動的雙肩,「再給孩兒一年的時間,一年,」他伸出食指,「真的一年就好。」後宮佳麗沒一個他瞧得順眼,玩玩可以,卻都是些沒個性的玩偶,讓他至今對立後的事仍沒興趣。
皇太后沒說話,只是盯著昭安直瞧,然後深吸了口氣,似在平緩激動的心。
昭安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母后被他暫時說服了,起碼往後一年裡,他不用每次在母子獨處的時間裡,心驚肉跳的等著她開口,然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她安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