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是用「看」的﹐他向來僅假裝「看」書給老爹看﹐什麼四書五經全進不了他的腦袋。穎睿就真的是看書﹐過目不忘的本領讓他羨熬了。
「你怕馬﹖」待兩人走後汪精睿強忍著笑﹐看著昭筠發覺自己剛才為了躲避汪明睿而忘情地與白雲過度靠近﹐又立時沖離了勇伯的身邊﹐與白雲保持安全距離。那還用說。昭筠邊點著頭﹐邊用力吞口口水﹐好像要把一顆倉皇的心跟著嚥回肚。「白雲沒什麼好怕的。」他伸出了手掌靠在白雲的鼻前讓牠嗅了嗅﹐好笑地回首睨著她﹐「你瞧﹐他又不會咬人。」
才怪﹗你是牠的主人﹐牠當然不會咬你。昭筠戒慎恐懼的盯著白雲那雙恐怖的馬眼。汪精睿鏟了把青草放在白雲腳旁的溝槽裡﹐白雲開始痛快的大啖起來。他輕拍了拍馬背﹐在牠潔白髮亮的白鬃上輕柔地撫著。「每天早上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餵馬﹐然後帶馬去溜躂﹐下午清洗馬廄﹐順便刷洗馬兒。」
「還要刷洗馬兒﹗」她忍不住揚高音調﹐在汪精睿和勇伯詫異地瞟了她一眼後﹐她立即發覺失態地壓低聲音。
天哪﹐她好想哭﹗看李魚兒垂頭喪氣卻又不得不勉強撐下的模樣﹐汪精睿覺得他好可愛。
「來﹐我來教你騎馬。」
「啊﹖﹗」她嚇得立即向後退。
勇伯看著也忍不住頻頻發笑﹐搖頭歎息地走開。
「馬﹖馬﹖」眼看馬就快要衝出柵欄﹐她驚恐的眼睛瞪得快掉出來。
白雲似乎聽得憧人話﹐一聽到主人要將牠「帶出場」﹐立即興奮地昂首嘶鳴﹐亢奮地躍著前蹄﹐不停地在馬欄內打轉。
「我不敢﹗」她愈退愈後﹐與他的距離愈來愈遠。
汪精睿只抿了下唇角﹐像是故意逗著她﹐手輕輕一抬﹐柵欄的橫木條被拿了下來。白雲興奮異常的直噴著氣﹐發出幾聲嘶鳴﹐隨即衝了出來。
「啊﹖我的天﹗」她拔腿就跑﹐身後則響起汪精睿可惡的笑聲。
白雲豈是昭筠這樣嬌小的人所能惹得起的﹐牠三兩下就輕鬆趕上﹐似乎在逗著她﹐不斷地朝著她咧嘴、噴氣。
「我的天﹗」她差點當場暈死。
但白雲似乎以捉弄她為樂﹐始終緊跟在她身後。
「你別跟在我身後行不行﹖」她邊跑邊斥道﹐生怕一不小心成為牠的蹄下亡魂。白雲似乎逗膩了﹐突然一個抬腿﹐用力縱身一躍﹐準確無誤地從昭筠的頭頂飛嘯而過﹐讓她當場刷白了臉﹐差點跪在地上﹐以為自己即將被白雲龐大的軀體活活壓死。「馬﹖馬兒﹖不見了﹖」不見了最好﹗最好以後別再碰上白雲。
「不見了﹐就去把牠追回來。」汪精睿的笑聲一直沒停過。
「啊﹖﹗」她的眼神頓時黯淡﹐跪坐在地上回首仰望﹐白雲此刻跑得只剩一個黑點﹐教她怎麼追呀﹗不得已﹐她只好認命地撐起快跑斷的雙腿﹐當真要去追白雲。汪精睿再次狂笑不已。
他叫他追馬﹐並不是真的要他用腿追馬﹐他怎麼可能跑得過馬呢﹖將拇指、食指一同放入口中吹了聲﹐沒多久白雲又衝了回來﹐汪精睿一個縱躍﹐就在白雲衝向他的剎那﹐穩當的落在白雲的背上。
「啊﹗」昭筠看直了眼﹐被他敏捷的身手迷呆了。
他的武袍迎風舞動﹐多麼威風俊帥﹐而他大腿用力一夾﹐預備策馬狂奔的剽悍姿態也迷熬了她的眼;他朝她奔來﹐衝著她就是迷人一笑﹐幾乎讓她失了魂。
「上來﹗」他迎風大叫﹐騎著白雲掠過她的身旁時﹐他彎腰一探﹐單手就把她撈起穩穩地放在他身前。
天哪﹗昭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差點不能呼吸。
她在騎馬﹐她真的在騎馬嗎﹖她的眼睛同小嘴張得老大﹐不敢相信地看著胯下坐騎。
白雲迎著風﹐盡情奔馳﹐昭筠看不見四周的景物﹐卻熱切的感應到他吹在她發頂的氣息﹐感受到他雄健的手臂如牢固的城堡將她緊緊圈圍﹐也感覺身後那具強健體魄﹐堅硬的胸壑彷彿散發著融人心脾的溫熱﹐溫暖她孤單無依的心﹐不再寒冷。
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瞧他﹐就看見他臉頰上的青髭。
而汪精睿卻渾然不察她的眼光。
那雙他思慕已久的鳳眼﹐望著他時的清靈水光﹐晶亮得恍若繁星﹐瞅著他時常會讓他的心突然抽緊。
該死﹗他好想她。
她能不能撐得過這個秋天﹖他甚至還未有機會多接近她幾次﹐兩地﹖她會看得上他這個護衛嗎﹖如果汪精睿的心思沒有飄得這麼遠﹐那麼他就能感受到貼在他胸前的人兒有著羞澀不安;如果他不要那麼想昭筠﹐那麼他會發現到偷偷抬眼瞧他的那雙狹長美目﹐與他朝思暮想的人兒的雙眼有多麼相似;如果﹖他再多注意點的話﹐他就會發現窩在他懷中的身軀﹐沒有半絲男性陽剛、結實的肌理﹐有的只是曲線玲瓏﹐腰肢不盈一握。
如果﹖上天似乎要考驗他倆﹐明明是近在呎尺﹐卻只能任由風聲呼嘯而過﹐宛若他倆每次的相遇。
一切只能隨緣。
可是﹐昭筠就是不肯認命。
「到了。」汪精睿載著她﹐由另一側奔回馬場。
美好的時光因他這句話﹐教她由天堂跌落谷底。
雖然坐在馬上顛得七葷八素﹐但是他的體溫迷醉了她﹐讓她的眼睛倏地發亮。汪精睿沒多瞧她一眼﹐即使瞧了﹐也不知道她的眼神是為了他而綻放光芒。「我教你如何洗馬。」說著他就動手取下了轡鞍。
昭筠的臉垮了下來。馬兒那麼高﹐教她怎麼洗呢﹖「來。」他拉她站在一旁﹐捲起袖子準備教她﹐「白雲已經習慣你的存在﹐不用怕被牠踢飛出去。」
昭筠的眼睛瞪圓﹐心情突然變得沉重﹐但是汪精睿仍沒空理會她的心思。「記得要這麼取鞍﹖這麼安上馬鞍﹖」他一一示範。「毛得順著這個部位刷﹖」他親力而為。「沒事別由馬後繞過﹐馬屁更不可拍﹐拍了牠會將你踢得跌斷頸骨﹐然後你就掛了。」他彎起食指向下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