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又被她猜對了。
小姐這症狀是自從姑爺被徵召了之後就這樣,一天比一天嚴重。
今天搬桌子,昨天挪盆栽,前天還想搬床位呢!不知明天又會搬出什麼搞頭來。
「小姐,你就靜下來不要再搬了,姑爺會回來的。」
每當有什麼戰事吃緊的消息傳回來,小姐就會變成這樣。據她的觀察,小姐是想藉著忙碌讓自己沒空胡思亂想,這樣她才不會擔心。
「沒用的,小姐。」小梅終於起身按住了桌子,不讓她再搬了。「姑爺會回來的,你這麼擔心也沒用。」
再這麼鬧下去,等姑爺一回來,小姐不是倒在床上就是只剩下皮包骨,到時教她怎麼交代?
「我沒擔心啊。」蔚心不自在的說,硬是要裝出灑脫的模樣。「憑他一手能將人『拎』起來的臂力,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說歸說,她眼裡仍然現出了擔憂。
昨天隔壁劉伯的兒子回來了,卻是斷了一隻胳膊的被人扶著回來;對街王嬸的兒子更慘,被送回來時只剩半截的身體,下半身聽說被馬踩爛了,只好丟了。
蔚心堅強的不想讓人看見她的擔心,只是一個勁的低頭玩賞著蘭花,怕又給小梅瞧見。
「你有空忙著搬桌子,怎麼沒空繼續打聽成哥的下落呢?」小梅乾脆幫著她,替她找事做,總比成天搬來搬去的好。
「啊?」她早忘了這件事。
只是她哪來的心情?
「成哥的事,不趁著姑爺回來之前趕快解決,難道要等姑爺回來,再為了這件事大吵一架?」
她們這兩隻糊塗蟲,到現在還不知道真正的成哥是誰。
「也對。」蔚心想了想,立刻贊同。
她可不要再為了這件事又跟力臣吵架了。
「那咱們去外頭找找,反正閒著也是無聊。」
又有了新的目標可以供她忙碌,蔚心立刻又動了起來,一刻也閒不住。
「別忙。」小梅硬是拉著她坐下。「這兩天聽說又出現了好幾個叫『成哥』的,打算見你一面,可是我一考他們,他們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打發他們回去。」
「你怎麼打發他們?」蔚心一臉的緊張。
她緊張的是,要是萬一真的成哥出現了,那她豈不是真的要嫁給他了?
「我問他們什麼時候搭救過你?怎麼搭救的?他們不是被問得一愣,就是乾笑的搖手,直說認錯了、認錯了,剩下的還用說嗎?」
老實說,小梅這只糊塗蟲還以為自己的腦袋很聰明,卻沒想到一開始就這麼輕易地吐露出原因,只會讓那些想登門誆騙的人愈來愈精。
蔚心落水的事也許沒人會知道,但她從樹上落下來,被一個叫「成哥」的人接著,卻是許多小孩都知道的事。
於是貫穿全意再加上打聽,登門造訪的「成哥」變得更多了。
像是今天又來了好幾個。
「小姐,我先去看看。」小梅高興得站起來走出房門。
而蔚心卻是捂著胸口,一臉的驚慌。
她說要去找找純粹是打發時間,並不是真的要去找。可是人卻來了,這可怎麼辦?
不一會兒小梅夾著尾巴,逃命似的沖了回來。
「小姐,真的成哥……真的……真的……真的回來了!」小梅驚喘著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
「什麼?」蔚心驚駭地站了起來,隨即又跌坐回椅子上。
小梅趕緊跑過去扶住一臉暈眩的她。
真的來了?她悲慘的連搖頭,直說不出話來。
「對方長得還不錯,我問什麼他都答得出來,把我嚇了一大跳!」所以她就一路驚慌的直衝回來。
「我去。」該來的總是要來。
小梅趕緊扶住她,怕她又摔了下去。
一見來人,蔚心不禁愣住。
她只覺得這個叫成哥的太年輕了。
可是,這人卻是所有她曾見過的「成哥」中,看起來最正派的一個。
而這個叫「成哥」的,也一臉熱絡的直注視著她,好似……和她認識很久。
「小姐,考考他。」小梅附在她耳邊獻計。
「嗯。」她點首。
對方驚訝的目光一直跟著她轉,好似沒想到她變得這麼漂亮了。
「你長大了?」
「嗯。」她的心揪了起來。
這聲音……好像!
「你……這幾年都跑到哪兒去了?」蔚心強自鎮定的問著他,胃卻在翻騰。
「哦──經商去了。」說著他還不時打量著華美的屋宇,一臉的欣羨。「我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回來娶你吧!」
「嗄!」小梅驚喘了聲,雙眼瞪得如銅鈴大。
他說的跟小姐當初說給她聽的一樣!
那人見她的表情得意一笑,又給他蒙對了。
怎麼辦呢?小姐?小梅無聲的瞅著她。
蔚心用力地抓緊椅子的扶把,不這麼做,她的胃幾乎要翻出來了。
「證據呢?」
「證據?」那人一怔。
「是啊,當初的信──」小梅「物」字還未說出口,一隻冰冷的小手忽地覆住她的手,她警戒地趕緊把話吞回去。
「信?」
那人掩飾得很好,不但將剛才突然一愣的窘況轉為笑容,讓誰也瞧不出破綻,更是從容以對。
「哪來的信?之前我都四處在外頭奔走行商,最近才回來,就算你寫信給我我也接不著。」他說得十分有理,讓人信以為真。
可是,小梅指的是「信物」──那半截玉珮。
小梅又要考他,卻被蔚心阻止。
她不急著知道答案,事實上她很怕知道答案,一旦確定他就是成哥,那……
她立刻感覺天旋地轉了起來。
「小姐?」
「我沒事。」她趕緊搖搖頭,想搖掉一腦子的暈眩。
「你到哪兒經商去了?」小梅乾脆替蔚心開口。
「往北,做的是毛皮生意。」
往北?毛皮?小梅骨碌碌的轉著眼珠。
這兩樣南方人非常陌生的名詞,還真教她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