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又再拿了四錠小碎銀放人懷中。
「五十兩總該夠了吧?」
「五十兩?!」他再度摔了一跤。
這個小笨蛋!
「偷十兩也是偷,偷五十兩也是偷,你就不能多偷一點啊?」最後那個「啊」字他是咬牙切齒,由齒縫裡迸出來的。
當他一吼出「五十兩」時,她還以為她偷太多了,差點心虛的把銀子丟回去。
「拿去!」他沒好氣的乾脆把整盒金元寶抱起來硬塞給她。「這、才、叫、做、夠!」他一字一字地說,可見他有多生氣。
「可是這……五……五百兩耶!太……太多了吧!」她嚇圓了眼睛。
他不理她,拉開了抽屜,抽出一條乾淨的方巾,索性將全部的元寶統統倒了進去,並且幫她打好了結才又塞給她。
「不、不、不。」她嚇得倒退了好幾大步。
「拿去。』他的眉頭都打結了。
「可是這……他們會心痛的。」一下子丟掉了那麼多錢,哪有不心痛的道理。
「不會的。」他最不缺的就是錢,最多的就是錢。
明天他就叫帳房銷掉一筆五百兩的帳,這錢算是他用掉的。
「可是這……」
「拿去!」他硬塞給她。
兩人就這樣一進一退,僵持不下。
「可是……」
「你娘比較重要。」
她突然軟化了下來,她的弱點就是她娘。
「這一點點錢算什麼?怎麼會心疼呢?沒關係啦,拿去吧!」
「我……」
「沒關係啦,不要緊,拿去。」他一直要塞給她。
東西終於到了她的手裡。
「可是這……」
「沒關係。」他擺擺手,他叫她用她就用,沒什麼好擔心的。
「你……」她好笑地笑了出來,他真的好好玩。「怎麼說得好像是你的一樣?」她忍不住瞅他一眼,接著又失聲笑了出來。
「呵……」他也跟著笑了。「這本來就是——」意識到自己快要說溜嘴,他趕緊把話吞回去。「……不是我家的。」他拗得還真是硬。
「嘻嘻……」良良忍不住又笑出聲。
本來她是很難堪的,可是他的表情跟動作讓她覺得好窩心,不自覺就收下了這包金元寶。對,他說得沒錯,她是應該收下來的。
為了她娘。
「可以走了吧?」
「嗯,可以走了。」
兩人悄悄地溜出了房門,為首的良良沒有看見跟在後頭的傅傑朝暗處打了個手勢,要人來將庫房鎖上。
就這樣,兩人快樂地溜出「同仁堂」。
「等一等。」她在暗處叫住了他。
「嗯?」他停了下來。
「幫我看著。」她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才蹲了下去。
「你要幹嘛?」他也好奇地蹲下來。
黑暗中他只聞到了她清幽醉人的髮香,她突然打開了布包,清點著泛著陣陣金光的元寶。
「幹什麼?」他故意湊近點,想再多聞一會兒。
她一笑,突然將外裙整片都撕下來,將元寶分成兩半再打包,之後遞給了他一包。
「你?」他驚愕地說。
「拿去。」她的笑容無比誠摯,這是她心甘情願要給他的。
「這……」
「拿去啦。」她走近他,在月光下露出漂亮的臉蛋。「這一筆錢可以讓你回家好好地孝順娘。」
「你?
「嗯?」她一直伸著小手等著他拿。
「不。」這一筆錢是他給她的,還是他硬要她拿的,他怎麼可能收回來?
「拿去。」她抓著他的手想將東西放上去,卻被他掙開。
「不,我……」他不能收。
「沒關係,別不好意思。」她聲音低柔地哄勸著他。
他跟她一樣出身清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我不需要錢,你快點兒收回去。」
「可是你娘……」
「我娘好得很。」他趕緊說。
「我知道很好。」因為沒聽他提起過「不好」。「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你收回去吧!」他將布包推還給她。
良良為難地咬著唇,決定換別的方法幫助他。
「那……不如這樣好了。」她只好暫時將那包元寶收好,改由懷裡掏出一大堆錢攤在手心。
上面有剛才那五錠小銀子,還有兩小串的銅錢。
「拿一點吧,好不好?這是我的心意,請你數一下。」她羞怯地將攤開的小手伸到他的面前。
「這……」
她誠懇地望著他,希望他不要拒絕。
「阿傑!」她拜託他。
「好……好吧!」他勉為其難地挑了一串銅錢握在掌心裡。「就這麼多。」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別再說了。」
他的眼眶突然湧上了一股熱氣,一股說不出的感動在胸口裡流竄。
「可是你……」
「我不礙事的。』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隨即露出了笑容。「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兩人結伴而行,一塊兒迎向東昇的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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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傑。
良良走出屋子來到了庭院,手上端著一個燉鍋,笑咪咪地彎腰看著正在用力劈柴的傅傑。
自從偷了藥回來,再加上阿傑的「經驗」談,讓良良所偷的那些藥真的非常好用。本來一有風就會咬個不停,甚至會咳到臉色發青的娘親,吃藥後才三天,整個臉色就大不相同,不但不再畏風寒,夜半也不再吱聲連連,而且氣色愈來愈好,連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不再病懨懨的。
這都多虧了阿傑。
他告訴她加了什麼會更好,又幫她把藥一帖帖的包好,讓她煎起藥來更方便。而且他還教她觀察她娘的氣色,每天跟他報告,憑他的經驗——他拿他爹和她娘的比較,會對病情更有幫助。
因此阿傑說什麼;只要是對她娘有幫助的,她都聽。
像昨天阿傑就告訴她,她娘可以到戶外走一走了。於是,她今天一大早就特別拜託打算去山上上香的鄰居也帶娘一塊兒出門,娘還非常高興呢!
而傅傑就是利用她娘出門的空檔,專程來幫她劈柴的。
前幾天他就聽到她要去什麼山上撿柴,他覺得這太麻煩了,便教人送了一大堆的粗柴木來。粗柴人人買得起,因而多少省去了向良良解釋的過程,但是就得靠他用力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