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絕大部分的事是他做的,但還不都是因為她的關係。
此刻他的斤兩他自己清楚得很,真要對這群土匪下手,恐怕先陣亡的人是他,所以戲見好就收,免得被人瞧出了破綻。
「猩猩?」
沒聽到她回答,他覺得納悶,但又不敢回頭看,怕中了這些人暗算。
「還不快跟姑娘道歉?她若不饒你們,我就不饒你們。」
他冷酷地威脅,事實上只想趕快溜了。
「可是……」眾人面有難色。
「怎麼,不願意?」馮天倫又問。
可惡,她還不快做做樣子?他都快撐不下去了。
這只猩猩還真是跟他沒有默契。
「可是那個姑娘早就暈過去了,您叫咱們怎麼跟她道歉啊?她又聽不見。」土匪頭兒一臉為難的說。
「你說什麼?」他一驚,猛地回過頭去。
她果然躺在地上,不知暈了多久了。
「誰教你給我暈倒的?」再也顧不得危險,會不會遭人暗算,他火大的蹲下把她扶起。
「枉費我演得這麼賣力,你竟然都沒瞧見!」他生氣地搖了搖她。
他還以為他已經洗雪前恥,一掃自己在她心中的狗熊形象,正暗暗高興著呢!
沒想到……
「猩、猩!」他不禁咬牙切齒。
眾土匪趁他分神的當兒,欲趕緊逃命,誰還有空理會他剛剛「枉費他演得這麼賣力」那一句話?能逃得出魔掌就不錯了。
「等一等!」他喊住他們。
眾土匪全驚駭地跳起來,僵在原地。
「她到底暈多久了?」他抱著一線希望問。
搞不好猩猩是看他演完了戲才暈倒的,要是這樣,她還是有看到他英勇威風的表現。
「從……從……」眾土匪驚駭的看了看彼此,不敢說。
「沒關係,說。」
「在……」說話的土匪戰戰兢兢地道。「在我們說『媽的,這娘兒們比這小子還可惡,先宰了她』的時候,她兩眼一翻就暈過去了。」
「你說什麼?」馮天倫大吼,站了起來。
「哇——」眾土匪一哄而散,以為馮天倫要使出殺人絕招了。
馮天倫愣愣地看著土匪們逃跑,又愣愣地看著心心。
他頭痛萬分地用力一拍額頭,坐在地上。
他終於知道他惹上一個什麼樣的大麻煩了。
可是,他又想起她剛剛堅定地擋在他身前保護他的模樣。
那害怕發抖的嬌小人兒可沒因這七、八個土匪站在眼前而有半點畏縮。
他不由得露出笑容,一絲溫暖的甜蜜同時湧進他的心房。
「從小到大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他歎口氣說。「看來不保護你直到找到你爹是不行的了。」想把她甩掉的念頭已不翼而飛。
突然他擁緊她,偷偷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嘻嘻,反正又沒人看見。
第四章
他就是痞子!
馮天倫自己從不否認這一點。
小時候,眼見至親的叔叔竟為了爭奪家產而殺害他的雙親,他當時就對天發誓,非親手為父母報這血海深仇不可。
七歲的他被拋下山谷,幸遇恩師師空明相救,並收他為徒,他習得一身絕學,並在十八歲那一年親手把這不共戴天之仇報了。
錢財是萬惡根源,說來誰也不敢相信,他的叔叔還是莊裡人人誇讚的大善人,竟然會為了錢殺害自己的親兄弟,還把七歲的侄兒活生生的拋入山谷中。
幸好他活著,報了血海深仇。
這樣的遭遇養成了馮天倫凡事可有可無,高興就做,不喜歡就拉倒,是非善惡他說了就算的性格。
什麼好與壞、善與惡,單看表相是說不准的,也因此世俗的道德觀念完全束縛不了他。
像現在,他就把他的痞子德行發揮得淋漓盡致。
「猩猩啊。」
「嗯?」
「熱水還夠不夠?我叫小二再提兩桶上來。」他偷眼瞄著,伸長了脖子問。
可惜屏風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只能勉強看見浴桶邊緣。
話說那時心心暈了過去,讓他扼腕不已,最後只好委屈地背她下山。
既然不再急著把她甩了,那麼住幾天客棧又何妨?他肚子餓得要命,更是累得半死,她倒好,一路只管睡,反正有人背著,他可沒這麼幸運。
於是他找了問客棧住下來。
「不必了,啦啦啦啦啦……」心心快樂地哼著歌兒,小腿愈抬愈高。
對對對,就是這樣,再抬高一點!
馮天倫的眼睛愈睜愈大,嘴也愈張愈大,疲憊頓時一掃而空。
然而心心的腿只露到膝蓋處,隨即又消失在屏風後。
「唉!」他歎了聲。「真是可惜。」怎麼不再抬高一點?
「什麼事這麼可惜?」心心奇怪的問。
「沒事,我只是隨便說說。」他無聊地支著下巴,繼續望著屏風。
他是痞子,可不是色鬼,像猩猩那種貨色滿街都是,他犯不著猴急地撲上去,更犯不著為了她失神……呃,雖說他剛剛差點看得失了神,不過,偷偷瞄瞄倒是可以。
反正有知道他這麼壞?
「我洗好了,輪到你了。」心心笑著由屏風後走出來。
「你洗好啦……」他看向她應道,突然愣住。
隨著心心漸漸向他走近,他的眼睛也愈睜愈大。
她宛若出水芙蓉,膚色白中透著淡淡的粉紅,唇紅齒白,有雙靈動的眼睛,笑著直瞅著他。
真美!
他不禁看呆了。
「怎麼了?」她一臉不解。
他趕緊嚥了口口水。
她以為他是對她的穿著訝異,因此苦笑道:「沒辦法,小二說這是最小件的了,要我將就著穿。會不會太難看?」
不會,誰都沒你漂亮。
但這句話他說不出口。
「我……洗澡去。」他指了指屏風,轉移話題。
「去呀,我又沒攔你。」
一聽到她說話的口氣,他又回想起一路上把他氣得半死,她那誰也無法招架的獨特性子。
不不不,他千萬不能對這女人動心,千萬不能對這女人動心。
跨入浴桶時,他一再如此告訴自己,不停地回想她的「壞處」。
要不是他太神勇、威名太顯赫了,此刻他早就被那群土匪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