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父親說得不算詳細,但我的身子仍因這故事而戰慄了一會,好——詭異可怕的一個男人!
「那……他去哪裡了?」我低問。
「他不會獨活。幾個月前,一艘漁船拖回一架遊艇,據說,那船艙有著手槍與炸彈,船上有他的名字;他。消失了。他是那種極端且可怕的男人,可是他的一生就甘願毀在一個女人手上。令人想像不到。」
「您怎會知道呢?」這是我的疑惑。
「我曾是「豹」集團的一名堂主,所以一年前應邀參加小女孩十八歲生日。那時因為那女子的生命已到盡頭,最後的願望是給女兒一個熱鬧的生日,便發帖邀了所有曾是豹集團的人前往參加。那是我年輕生命中最值得記憶的事。後來因為家中事業的關係,我便離開了。但一直有聯絡,他是那種令人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男人。」
我深思了會,道:
「既然如此,那麼那名女子想必更為特別了,否則如何能讓這種可怕的男人愛上,」
「是的!是的!看看那女孩,幾乎是她母親的翻版。這一輩子,王老大愛她愛到鎖住她與世隔絕,以眾多的女人來讓世人眼花,而探索不到他急欲珍藏獨佔的那朵傾城名花,但他其實在遇見何憐幽那一天就不再沾染其他女人了。他的妻子只怕也是獨守空閨多年吧!」
父親的眼中有一抹仰慕。讓我想像著他口中那名奇特的女人。原來情婦關係中也有特例,出軌的男人也有忠心的;我可不希望我會倒楣地遇到那種瘋狂的男人。天!把一個女人藏到老死!嚇死人了!那個女人居然可以忍受?太偉大了!
「女兒,你看。」父親叫住我。
我隨他看過丟。
窗口邊的白衣女子,已不再是獨自一人,不知何時,走來了一名氣質卓然、俊挺中見剛毅的男子。他們對視著,然後男子將女孩摟入懷中,以一種無比憐惜的姿態與強勢的氣息,攏住那飄渺女子的身軀與靈魂。
遠遠的。我看到那男子手掌心有深刻的疤痕。
最後,男子帶走了女子。
我竟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回頭看父親,父親眼眸中有一層水光;他也鬆了一口氣。
「他會照顧她,一如當年她的父親與母親的故事。小女孩不需要錢,她需要的只是棲息的臂彎。」
是的,那也是我的感覺。
「女兒,有些男人是不能惹的。」父親意味深長地警告我。
我想,他強調先前那個故事,是有用意的。但我既然已涉足下水,斷然不會半途而廢,我與樓公子才剛開始呢!我相信樓公子不會有王競堯那種狂烈的性格,他應是沒有那種熱情去用在我這種煙視媚行的女人身上。我承認我的母親,或是剛才那位少女的母親是值得男人緊抓住不放的奇特女子;那是因為她們特別,並且沒一絲狐媚的神態,或拜金的表現,因此是情婦中,男人趨之若騖的上品。但我呢?執意扮演下品,既拜金且狐媚十足,男人怎麼也愛不下去的。我怕什麼來著?樓公子若會盯上我,那就是他品味大大有問題;依他的標準衡量,我想我絕對安全,並且可以全身而退。
父親見我笑得一臉皮皮的表情,活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頑童,忍不住又說了:
「如果你真的是只花瓶也就算了,那我還放心一點,可是你不是!你只是因為好玩才去玩那種角色。倘若你玩弄的對象是個呆瓜或純色狼,那還無所謂,可是女兒,我相信你不會讓自己玩得那麼低檔,你有可能惹的是厲害男人。一旦那個男人察覺到你有另一面。知道你只是對他演戲,那你能保證那男人湧起勢在必得的決心要征服你嗎?到時你真的叫玩火自焚了。」
「爸,這是您的經驗之談嗎?」我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拿他的話回砸他。
父親只是縱容地看我,沒有生氣:
「不,我沒遇過你這種女子。不過你母親已夠我七上八下了,我不會再貪心要更多;還是拜金的女人比較好擺平。不過我告訴你,如果早個二十年,我遇到你這種不知死活捻虎鬚的女孩,是怎麼也不放你走的,不將你拆解入腹,至少也會綁在身邊一輩子。」
我暗自吐吐舌。男人都這麼暴力嗎?不會吧。畢竟老爸是老式的大男人,對三妻六妾比較有概念,要玩女人就會買在身邊玩,既安心又省事;不過現代男人可沒那麼負責任了,除了正妻之外。外頭偷腥是不談感情與獨佔的,最好性伴侶的本身又有其他伴侶,省得向他要負責之類的東西。
何況,樓逢棠在認定我是拜金花瓶女的情況下,是不會多給我一分關注的。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對的,而那得歸功於我不錯的演技。
當上樓公子的花瓶秘書兼床伴已有兩個月的時間,我與他可以說是合作無間。上班時,他需要一個雖辦事不力,但可以幫他哄客戶的秘書,而且上班時間不能恃寵而驕,我做到了;而夜晚,當他需要我時,我也盡職地當一個好床伴。
這麼合作良好的關係,其滿意的程度可以由我的薪水袋與遽增的首飾中看出來;男人都是用物質來表達自己良心的。這個樓公子相當慷慨,他同時也是個上好的學習人選,在他身邊。我看到了他手腕靈活與客戶周旋的一面,也看到在宴會中他主導全場的方式。私底下,他放縱,他也冷漠。怎麼有人能在極端放浪形骸之餘,仍給人強烈的疏離感呢?他最深的一面,不是我能去碰的,否則會有一個慘痛的代價等著我;那是我不準備去付出與承受的。
可能是我太合作了吧!偶爾我會察覺到他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那時我會飛快地使媚,讓他無法深想。唉!難道太合作也是一種錯誤?我只是依他要的方式去演出而已。怎麼凡事順他心了,卻反而令他不相信有這麼好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