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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但那是因為她還小,再過個兩、三年,她情竇初開,為他而展顏,那時他所有的呵疼都會有了回報。他告訴自己,她只是還小不懂情而已,一切都不急,只須守住她便可以了;在那之前,只要她乖乖聽話就成了。

  「你在想什麼?」他問。

  「沒有。」她心虛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向來怕他會穿透人心的利眸,與另一雙譏誚的闃黑銳眼是那般相似的精悍,卻又截然不同地看待世情。

  他勾起她下巴:

  「別對我說謊,你不是說謊的料。近來我太忙,沒空與你談話,但我希望你心中有事會直接找我談,而不是等我注意到才在我的問話中開口。」

  「只是……有些心煩而已。」她想到開頭,卻躲不開他的掌握。

  「蔚湘,什麼樣的鑰匙可以啟開你的快樂之門?」他輕柔問著,略為蕭索的語氣中有著心疼。他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卻取悅不了她;得到天下間想要的一切,卻掌握不了她的身心。那麼成功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無意義的虛名浮利。

  她不語,心中首次浮上歉然。在他低下頭要吻她時,她沒有背動如洋娃娃,驚惶地別開臉,讓他的唇印在耳畔。

  他微怔,又扳過她臉,灼人地盯住她哀求的眼「為什麼?」

  「不要——」她抬起雙手摀住面孔。她不能,也不願再讓他宣告所有權,他與她,沒有命定、沒有相屬,在心中有所屬之後,她無法再任他輕吻而無動於衷。

  老天……為什麼認知來得那樣遲?她不是冷感,只是沉睡的心在等候命定中人的到來,勢必得傷害了陸湛,而她這個只收取別人付出而從不回報的人,是多麼罪不可恕……她無法為了贖罪而交心,她不能再讓陸湛碰她,既然不相屬,就該區分得遠遠的——

  可是她面對的是永遠強勢的陸湛,他抓開她雙手,仍是強吻住她的唇,直到她哀泣的淚水滾燙了他的臉,直落入他發疼的心口。他放開她,眼中湧著獨佔的強悍與唐突佳人的心疼。他守護了六年的女子,永永遠遠都只能是他的,然而她傷心的淚為什麼人而流?

  將她啜泣的身子圈緊入懷,他冷聲地宣言:

  「我不知道是誰令你反抗我,也不想聽到你心中有誰。你只是一時迷惘,讓人趁虛而入,今後你最好忘了他,否則那人會知道惹怒我陸湛的下場。」

  她顫抖的身軀益加肯定了他的臆測,果然有別的男人令她動了心,精悍的眼眸變得森冷他不會饒了那個男人!

  ※ ※ ※

  「這耿雄謙是什麼來頭?不過是個學生混混而已,居然打得你們兩個躺在醫院半個月,咱們『巨鑼幫』的人有那麼欠磨練嗎?」擁有數十幫兵的巨鑼幫老大陳大成對著躺在床上的手下叫囂。

  收了裡珂高工的老大五萬元要剁掉耿雄謙一隻右手,沒料到一對二的情況下敗陣了回來,不到五天的時間,全中部的大小幫派都拿這椿事當笑話談。黑道人士居然打不過高中生毛頭小子?!錢可以不要賺,面子可不能丟,莫怪陳大成氣得歪嘴斜眼。

  「老大,查出來了。」一邊的手下連忙說著。

  陳大成坐在沙發上叫道:

  「說來聽聽,看看他有什麼靠山。風神高中的學生大多是黑道分子的子女,他應該也是吧?」

  「他沒有靠山,一年前統合了風神高中的派系,父母都死了,沒什麼親人,從小打架到大,曾進感化院半年。雖然沒學過什麼武術,但很會打架,沒有打輸過的紀錄,聽說『鐵血堂』少堂主很中意他,風神高中的老大位置就是由孟觀濤親手傳給他的。」

  說到鐵血堂,眾幫兵全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那是個全中部最老字號的大幫派,擁有強大火力與實力,卻始終盤踞在中部,沒有稱霸全台灣的打算,尋常時看似沒什麼威脅性,但若有什麼重大事件,不去鐵血堂拜碼頭可是不行的;尤其不能在鐵血堂不允許的情況下做火力強大的械鬥,至於其它黑道幫派為了生存所做的見不得人營生,就全看各人本事了。如果那正是耿雄謙的靠山,那他們這個小幫派就必須很小心地處理了。

  「真的假的?孟觀濤與耿雄謙的交情如何?」

  「從孟觀濤畢業後就沒有再聯絡了。聽說孟觀濤目前人在北部,與未婚妻打得火熱,根本不管家中的事。」

  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陳大成冷冷一笑:

  「派王阿東與李阿西去斷他一手一腳,如果再達不成任務就不必回來了。」

  「是!」

  兩名熊腰虎背的打手大聲響應著。

  小小一名高中生而已,要解決太容易了。

  ※ ※ ※

  再怎麼逞兇鬥狠,對抗的畢竟是同等級數的高中生,一旦惹上了幫派,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耿雄謙有許多死忠的手下,而那些手下的背景多少也是來自黑道,但那樣反而麻煩許多。黑道生態環境自有它平衡的法則,學生間打來打去,尚引不起黑社會人士的注目,但如果牽扯到道上的人,就會成為各派系之間權力消長的爭鬥了。所以耿雄謙向來自己一人面對來自黑道人士的挑戰,而不讓手下參與。

  以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而言,他是該感到害怕的,但……他冷笑了會,竟是摩拳擦掌地期待。他不會在中部打天下,因為倘若他要稱霸,就必須撂倒鐵血堂,而他不能那麼做,畢竟孟觀濤給過他順水人情。當他明白他的打算時,當真是服了那樣一個狡猾的人,居然深謀遠慮到長遠以後;當時他並不以為他可以——如今他是不得不做這樣唯一的抉擇。

  他這樣一個人,走正途,安分上班工作不會有什麼成就,加上前科纍纍,怕是沒人敢要。上天早已給了他最合適的路走,即使一路流血到死亡,那又如何?他可以自創出一片天,並且無人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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