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水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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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可是……他不是凡人,他有長久的生命。

  她可以放肆的去愛他,但不能強求他的心,一旦求到了,卻守護不起,豈不是害了他?殷佑幾近嚴厲的警告不斷在腦海中示警,迫使她躍動的心未出師身已亡,硬生生阻斷了所有的可能性。

  但她從來就不是會違背自己心意的人。如何能做到知道感情放不得,便忍痛收回呢?

  朱水戀反覆自問著。

  喜歡上白逢朗是太容易的事了,而硬把喜歡改成不喜歡。簡直強人所難。她做不到。

  由於一直覷著他,所以當他無聲走出大門時,她是唯一發覺的人,立即悄悄跟了過去。

  他是要去下午小金狼被攻擊的地方查看吧?她就是篤定這麼猜著。

  距離可能不夠遠到讓白逢朗無從察黨。

  才走出大門不到十公尺,白逢朗便停下步伐,轉身面對尾隨者。見到是她,像是有絲訝異,溫文平靜的俊美面孔上是詢問的表情,靜靜地看著她。

  今夜星月皎潔明亮,夏日的曖風級經吹拂,將他雪白的衣袍輕輕帶起飄逸的仙姿;月光照亮了他的銀髮,攏聚起—層似有若無的光暈,讓他整個人像個發光體……沒有一個人類會有這種靜盛的氣質、溫文的丰采。她竟感到一絲絲的自慚形穢。淡淡的怯意撞擊著向來堅定的心志,像巨石正被流水穿蝕,早晚要投降崩落。

  「要去後山查探嗎?」她直到走近他三步前方,才止步問道。

  「是。」他點頭。

  「一同去好嗎?」她甩了下長髮,下已微抬,將所有的自怨自艾丟開。明亮的大眼裡是倔強的光彩。

  倔強?為什麼呢?他不明白那代表什麼緣由。

  「夜深了,林子裡蚊蟲多,並不適合小姐前去……」

  「我蛇都不怕了,還怕那些小東西!」她先他一步走在前頭。「這裡我熟,閉著眼也知道哪邊有山溝,哪邊有落石要小心,哇……」

  一聲慘叫,號稱對環境很熟的朱水戀被凸出的石塊絆倒在地,白逢朗只來得及抓住她在半空中揮動的手。

  「還好嗎?」真是個不小心的姑娘,沒看過這麼容易出狀況的女子,明明長得一副精明厲害的模樣。真是人不可貌相。

  「沒事。」有事的是她的自尊心,那兒被戳破了一張牛皮,正痛著呢。

  他蹲在她身前,仔細檢查她雙腿,輕輕的按捏,確定沒有任何扭傷或擦傷後,才放心地扶起她。

  「你該嘲笑我的。」她這。暗自深呼吸著空氣,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她分享了他的空氣、他的氣息,並因這小小的想法而卑微的感到心滿意見……

  「為什麼?」他不解。

  「我說了大話,並且馬上得到報應,正常人都會小小嘲弄一下呀。因為很可笑嘛。」像她就從來不放過這種值得一笑的場面。人的劣根性不過如此。

  他微笑。

  「山路本來就不好走,何況沒路燈照明,你小心些。」她沒受傷才是值得慶幸,怎麼會認為藉機嘲笑很重要?

  「不趕我回去了?

  「若你執意同來,我又有何資格拒絕?」

  「但你剛才像是不樂意。」

  他挑眉。

  「林子中蚊子多是事實,怎麼解釋成我不樂意?」這兩者之間有何絕對的關連性嗎?

  她笑出聲,道歉道:「是我想太多了,把人類慣用的那一套放在你身上是行不通的。你知道,人們總用一大堆詞令、說法來包裝一件事的原意。比如說;移情別戀的人明明是喜新厭舊愛上別人,卻告訴即將被他拋棄的人說——「你太好,我配不上你」之類的鬼話。很令人厭煩是不?

  「也許原意只因不想傷人,所以有諸多包裝。」

  「怕傷人?不,我倒覺得是怕自己難做人,不惜一切替自己的惡行開脫,才有那麼多托詞、借口。」

  兩人行走在不甚平坦的山路上,她發現白逢朗手上拿著一根枯枝輕揮著前方的路,也快她一步踩路,想是替她開路,以防她再度跌個狗吃屎,並且驅趕蚊蟲吧。

  多麼體貼的男人……

  有著她最傾心的容貌、性情,生著一顆她想都不敢想的善良之心,她如何能阻止自己的心去淪陷?

  不,她不想阻止。粉身碎骨就粉身碎骨吧,她就是要單戀地!深深的單戀地。只要不讓他察覺,不求取他的回饋,那麼他就不會受傷了對吧?單態是私入的事,她至少該有這樣的自由與放縱。不傷害他,也成全自己……

  這一生,怕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這般讓她心神俱失了,因為白逢朗只有一個。而人間蘊化不出這種人,如果她日後將因眼界太高而注定孤獨,為何不趁此傾注一生愛戀以供未來的每一天回想珍藏?

  愛他,是她自己的事,是吧?……

  不確定日後會有多痛,但若此刻強加克制自己,那她一定會瘋掉!

  「怎麼了呢?」已抵達小金狼出事的地點,他回過頭才看到她面容有些蒼白,眼神複雜而慌亂,不禁擔心地問了聲。

  「哦?呀,沒事。到了嗎?」她四下看著,就著月光,能看的也有限。

  「到了。」

  「你怎麼能肯定?」

  「這裡有血腥氣。」他蹲下身,拔起了一些沾血的草根,放在鼻端嗅聞著。

  「黑暗對你沒有妨礙嗎?」

  「還好。」其實是仿如白晝般清晰。

  「真好。」她歎息。他與她是如此不同,明知配不上,卻管不住自己不肯安於平凡的心。只是私心愛慕,沒關係吧?她也只求這麼多了。

  「有法子可解情咒嗎?」他還能愛上殷佑之母以外的人嗎?

  白逢朗搜尋的身影頓了下。向來沒有與別人討論的習慣,被她一問,沉吟半晌,回道:「沒有」

  「一定非要你動情不可嗎?」

  他不語。低頭又找了起來,並不時的凝氣探尋週遭的氣流彼動。

  朱水戀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明白他之所以不語,並非懶得理她,因為他不是無禮之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仍有另一種破解方法,而那方法則是須由別人身上去犧牲許多,白逢朗不準備採納,因為他從不願傷害別人、為難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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