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完成四年前未能完成的事。」
「我以為你要的只是一夜情。」
她幽深的凝視他。
「是的,起先是,但你知道如果我們有時間繼續發展下去,能擁有的不會只是一夜情。」她笑了聲,有些許自嘲:「向來都該是男追女不是嗎?但我不認為我會等到你來追求我的一天。雖然我的賭運一向好,但不該盲目下注。你沒有寬裕的條件與時間來追我,所以我只好自己來了。但首先,我必須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單戀。我是一廂情願嗎?」她走到他身前,蹲坐在地毯上,雙手輕擱他的膝,仰首等待他的回應。她對他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卻沒有太多的信心肯定他是以特別的眼光看待她的。每每思索到這一點,心便隱隱感到痛;只能以四年來他從未有韻事發生來安慰自己,他也許對她有些許動心。
嬌弱的神情令人心憐,只想小心摟入胸懷安撫她的脆弱。但他不能恣情而為。雙手握成拳,貼緊在扶手兩旁,他擠出困難的嗓音:「你應該去找更好的對象。條件更好的、更自由的、更多有利於談戀愛而不必有所顧忌的人。」
原本因沐浴餅後而泛紅暈的面龐,因他含蓄的拒絕而被蒼白取代。她別開眼,輕問:「那是說,我被拒絕了?」
「方笙,我不是好對象。」
「不是嗎?那為什麼金小姐搶著要?」她雙眼閃動,再度迎上他的眼。「鍾適,我要你。如果你打算讓自己變成貨品任人搶購議價,那我就來摻一腳,我也是有條件當金主的——」
他怒吼打斷她的尖酸刻薄。
「不要嘲弄我!全天下的人可以笑弄我,就你不行!」尤其是一針見血的嘲弄,重創他剛強的防衛。
她站直身軀,沒有回報以相同的怒焰。
「我可以用一輩子等你釋放自己,但我不會坐視你去娶別人。你只是外表看來陰狠嚇人,而我,則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什麼意思?」他也站起來,冷冷的擒住她一隻手腕問著。
方笙趁勢貼入他懷中,吻了他一下。
「我不會傷害你,但人生中總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她拿開他的手,率性的走向大門。
他快速的追過去,又抓住她。
「你穿這樣要去哪裡?」
她微笑——雖然眼中一點笑意也沒有。
「我想我還是回原來打算住的地方好了,因為情況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可得識相一些才行,別當個任性驕縱的富家千金惹人嫌才好。我不會待在不歡迎我的地方,尤其閣下剛才宣佈了我失戀的事實,我更該識實務一點。」尖銳的言語由她低沉且柔婉的音色來詮釋,永遠聽來楚楚可憐,教人氣不起來,又坐立不安。
「你哪裡也別想去!你以為我會任你穿著一件上衣晃出門?」他咬牙問。
她騙死人不償命的美臉上,雖然動人的惹人憐,但行為可叛逆了。她拉高襯衫下,讓他看到她裡面的絲質底褲。用天真的眼神回應他。
「不只是一件上衣,我還穿了內褲。你不妨當成我穿了一件連身洋裝,基本上不算失禮。」
「方笙!」他吼得無力,又得控制自己失速的心跳與亢奮的細胞。腦中飛轉的是四年前狂野的那一夜,她在他身下又怕又羞的嬌喘嚶嚀……柔軟雪白的玉體……天殺的!她竟然想把她誘人的模樣呈現在十來個大色狼面前,並且與他們共處一室!他要是任她走出大門除非他死!
使力將她拖向客房的方向,怒道:「今晚你住下來!明天我載你回去拿行李,你給我立刻回台灣!」全身勃發的怒氣令他將她抱起,丟入柔軟的大床上。這是可怒又不會傷她的方式。
被丟入柔軟床被中的佳人意思意思的低呼了下,待她由被子中掙扎的坐起時,卻又被一件薄被罩頂。
「做什麼?」她嬌嗔,迎向他深沉的眼神,裡頭閃爍的可是慾望?她連忙拉低薄被,才看到穿在身上的白襯衫早已捲到大腿以上,而寬大的領口也鬆開了二顆扣子。她幾近全裸的呈現在他眼前,才會被他丟來一件薄被遮住春光。
四年來,有多少男人看過她這種嬌媚的模樣?
這個猛然襲上心頭的問號像長了無數荊棘,滾來心田,一路皆是刺痛,令他充滿慾望的眼神添上更多怒意!但這不是他有資格問出口的,永永遠遠沒有資格!
方笙並不知道他的怒意勃發早已轉成妒恨。臉紅心跳的身子全因他的慾望而無措——並且想念!
她沒有拉好衣服,跪坐在床邊,與他相近不到一手臂長,伸手輕輕扯開他的領帶,誘惑得明目張膽,只有飛紅的羞色告知了她有多無措!
但方笙一向是極端的綜合體,她的害羞並不能阻止她堅持要完成的事,即使是羞死到腦溢血的地步,她仍會完成自己下達的誘惑指令。
鍾適猛吸一口氣,鼻息轉為粗重;伸手扶住她肩,原是想推開她,拉回自己理智的,但觸撫上她的雪肌玉膚之後,他培養了三十年的理智冷靜又宣告故障的訊息,沒讓她的主動再張狂下去,他狂野的吻上了令他魂牽夢繫四年的紅唇——
深吻化為糾纏。在床被間掀起驚濤駭浪的姿態,沉淪得近似罪惡,卻無力自拔。繽紛的愛情顏色中,必有魔法來當原料,催動兩心蕩漾,兩情狂放。即使是再冷靜的人,也會在此中焚燒為灰燼。
老天……!
在理智崩陷的前一刻,他由她頸項中抬起頭。
「不行,我沒有準備保險套!」
「放心,這九天都是安全期……」她拉下他的頭,再度以熱情湮沒他的意志與冷靜。
而她的低吟。像是一連串美好的期許,在在表示著允諾——
四年前來不及進行的愛戀,就由今夜銜接而上,不再任其散落失去——不再徒留遺憾……
***疲憊而饜足的身軀並無法吸引睡神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