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只落難的貓。」
「歸咎於你的到來。」她甩了甩,濕發上的水珠波及方圓一公尺以內。
「哎呀!二小姐,你這是什麼樣子!快去吹乾,我叫阿玉幫你打扮打扮。」康婆婆驚呼不休。
「婆婆,不用了。他大概決定接我去游泳吧!您就別費心叫人替我吹乾了。」
「好好好,我去幫你拿比基尼泳衣,讓這位先生看看你的身材……」康婆婆往樓上走了幾階,突然又轉過來問著:「對了,先生貴姓呀?」
「姓風,風御騁。」他淺笑,雙手抱胸地上下打量運動衫下所謂的好身材。夠高、夠修長,但並不見得豐滿可觀。
「那你住哪兒呀?在哪兒高就呀?」
「住美國紐約。目前想在方小姐手下高就。」他的回答漫不經心,目光只鎖定在方箏身上。
「哦,那麼……」
「婆婆,去插花,我與他出去外面談。」她將海芋推到康婆婆懷中,領風御騁走出大門。
鐵門外,停著一輛重型機車。
「你又離開僱主了?」
「對。」
「而且,想來當我的保鑣?」
「對。」他伸手替她撥去發尾結集的水珠。
「我不懂你。」
「沒關係,愛我就行了。」
「除非我清楚你的一切,否則我不會愛你,也不會有更進一步的交往。」
他笑,使勁一摟,她已陷入他胸膛的圍繞中:
「如果不是勢在必得,我不會來台灣。」「你要我的一切,卻認為我不必知道什麼,蠢蠢地跟著你就是了嗎?」沒有掙扎,她從容地問。
「不。我會讓你知道,只是一直沒有充裕的時間,我們都忙。」他緩緩低下面孔。
方箏心一凜,屏息低問:
「你要吻我?」
「是——」來不及說完,他的唇已被吻住。
化被動為主動,方箏享受主導一切的優勢。
不明白的事一向非弄明白不可!上回吻得草率,這回有機會,她想知道兩人之間有沒有天雷勾地火的感覺;聽說命定的伴侶都有一種奇異的契合,在接吻時迸發熱力。
很熱,有些暈眩感。他的心跳撞擊她耳膜,自己的血液脈動轟聲作響,流竄在兩人之間。
她在窒息前退開,直視他幽深的眼眸,其中情慾的激流令人臉紅,相信自己的雙眼也平靜不到哪兒去。
「你搶了我侵略的權利。」他低語。
方箏賴皮地揚眉,抬起右手食指輕點他唇一下:
「秀色可餐。」
「我的榮幸。」他摟她腰到機車旁,跨上去啟動。
「去哪兒?」
「找地方聊天。」
這是他們正式為交往跨出的第一步,就從瞭解他開始。
方箏跨坐上去,摟住他腰;猶如他急駛的速度,她邁出的步伐也沒有退回的打算。
第四章
所謂的「自由保鑣」,必要時簡直比老闆還大牌。她身邊的人都問她為什麼要僱用他,尤其以董培良那小子最為激烈,覺得他堂堂安管部主管被侮辱了。
來無影、去無蹤,沒有大哥大或呼叫器可供遙控,即使曾經與他有過長談,但方箏並不認為多瞭解他多少。
風御騁,有四分之三中國血統,四分之一美國血統;從母姓,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在美國;二十八年的歲月中,足跡幾乎遍佈世界各國,當過打手、保鑣、保全人員……
很模糊、很籠統的資料。
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窮追猛打精神她沒有,她向來不拘小節,即使有疑惑也因為沒有深交而作罷。
如果說他們正在談戀愛,恐怕也得歸為另類。
對酒會實在不怎麼喜愛,可是有些場合還是非參加不可,畢竟她現在代表「方氏」,而不是「方家千金」,沒有率性而為的權利。
今天就是非來捧場不可的場合——報業大老的九十壽辰以及其曾孫訂婚的大喜之日。因為業務上有密切往來,捧人場、給面子之後,往後生意才有得好談。
曾經,她也是一如舞池中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千金般,可以恣意張狂,舞著放肆青春,可是呀,再活躍的人一旦被巨大的責任打壓住後,僥倖沒發瘋的人也會像她一樣,提不起什麼勁兒去玩樂了;也之所以她明白了何以長輩們臉上足以夾死蚊子的皺紋會那麼多了。
沒興趣跳舞,總要把力氣花在有用的地方吧!?所以方箏偕著她的同志李乃君小姐一同向美食區進攻,干了兩大盤美食閃到某張高腳背的長沙發中坐定,背對所有人吃將起來。
「乃君,你剛才回絕了高家少東的邀舞?」
「還不是怕你沒伴。」李乃君有著高超功夫,狼吞虎嚥之時居然沒掉口紅,唇上沒沾半點油漬。
「我想你還是去跳舞好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二十八歲了。」
「嘖!你還知道我為你作牛作馬已虛耗青春到二十八歲了呀?不過說起來你也該慚愧,二十四歲的皮膚比我更蒼老。」
方箏撐著下巴,怎麼看這個美人兒都沒有滯銷的理由,而且她這個上司一向開明又善良;又因她是女性,所以攸關上司與女秘書搞七捻三的傳聞也沒機會滋生流言。
「我先說好,我可沒有打算幫你養老。有好戶頭就趕快嫁!」她不正經地伸手輕捏了下她吹彈可破的肌膚。
「又調戲我。」李乃君無可奈何地把盤中的雞塊叉起給她,並拿出雪白絲巾為方箏拭去唇色的汁液。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萬能的秘書了。
「如果我是男人,一定娶你回家,穩賺不賠。」
「因為你不是,所以離他遠一點。」冷得令人透心寒的咬牙聲在她們的前方響起。
方箏與李乃君都錯愕地抬頭來看人,而且還是兩個。
咦,是「東昇公司」年輕有為的兩位負責人嘛!陳頤九以及陳志斐堂兄弟,是青年企業家中近幾年來不可忽視的人物,雖然目前擠不上大規模,但人人都看好他們的遠景。怎麼會用燒死人的眼光瞪她咧?
「你們過來做什麼,不要打擾我們!」李乃君冷若冰霜地說著,完全不見剛才的溫柔保母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