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瞧瞧你,身高一六三、體重六十三,整個人壯得像泰山,只曉得吃、跟我頂嘴,學校放暑假了也不會出去打工、試著減肥什麼的。都已經十九歲了,五專也讀了三年,卻是一個男朋友也沒有,想你媽我在你這個年紀,後面早排滿了一大堆小伙子。你呀!真不知道你是為什麼而活著——你還敢給我打呵欠!」仇潔玲簡直快氣炸了。
雷顥婕一手掩住張大的嘴巴,無精打采地說:「媽,你別老是鬥不贏我就來這招行不行?我已經聽了幾萬遍,早八百年前都會背了。下次你再使用這招,我就不陪你鬥嘴了。」
仇潔玲的氣焰馬上消失,換上一張誠惶誠恐的臉孔,微微笑道:「好婕兒,這可千萬使不得呀!少了你陪我鬥嘴,那我多無聊,我答應你,以後不再提你的體重、沒有人追這些事就是了嘛。」
「這還差不多。」雷顥婕一副勉為其難、可以接受的神情。
仇潔玲斜睞著她女兒,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
唉!有什麼辦法,誰教她老公雷海事業做得那麼大,時常忙得不見人影;他的長子雷羽懷、長女雷羽旻留學歸國後也都很快地進人雷氏公司幫忙,老三雲羽軍自從十四歲出國留學,迄今十年,每年只有放暑假才回來一次,家裡老是只有她和女兒雷顥婕與幾個傭人。下人自然不敢和她頂嘴,而一塊出門逛街、打牌的太太們,敬她是雷氏公司的總裁夫人,個個奉承巴結都來不及,當然更不可能大聲和她說話了。所以她能夠真正地開懷暢談的對象,也只有她女兒雷顥婕了,說什麼她也不能「得罪」她呀!
「女兒,咱們現在說正經的。羽軍這孩子聰明、活潑,人長得帥、口才又好,你如果能夠嫁給他,將來非但不愁吃穿,咱們母女兩也不用分開,那有多好。」仇潔玲開始慫恿女兒。
「老媽,你別癡心妄想了,你忘了他那一『拖拉庫」的聯合國女朋友,我可沒忘。我不想再加進去助長他花花公子的氣焰,無聊又低級。」雷顥婕翻翻白眼,受不了她媽。
「這你就錯了。羽軍女朋友多,表示他有魅力,這才值得你挑戰呀!再說他如果只有一個女朋友,那麼他一定是情有所鍾,你就沒有機會了;若是他沒有任何女朋友,那就危險了,他肯定有『那一方面』的傾向。」
「媽,老實說我很『佩服』你對事情的分析與解剖能力,對於你能夠輕易演說一段『異於常人』的哲學謬論,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可是媽,你女兒只是個『常人』,無法參透你的『真理』,你還是多喝點蜜汁,少浪費口水了。」雷顥婕躺回沙發上,視線由她母親身上拉回電視螢光幕。
仇潔玲對於女兒的明褒暗貶,僅是撇撇唇角。
「女兒,你該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吧?其實你除了胖一點、懶『動』一點、不會撒嬌一點、不會打扮一點外,有哪裡輸人了?不用自卑配不上羽軍嘛,好歹你還有『內在美』啊。」她的視線停在女兒的「雙峰」上。
「老媽,你哪一隻眼睛看我自卑過了?我躲在廁所裡哭教你看見了嗎?」雷顥婕不悅地道,「我配不上他?有沒有搞錯啊!像他那種『一生好採蕊尋芳,半世愛偎紅倚翠』的男人,我才不屑一顧哩,他算哪根蔥呀!」
「唷--胖妹,你這話說得可不恰當了。我看你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嘛!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你七歲那年向羽軍『求婚』的事,還要羽軍立字據為憑呢,你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非君不嫁,嚇得人家羽軍沒兩年就逃去國外了。你自個兒說說公道話,究竟是誰對誰不屑一顧呀?」仇潔玲故意重提往事,並且加油添醋來糗她。
雷顥婕霎時惱怒地呻吟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笑」!
想她當年才七歲,小小的年紀懂得什麼?還不都是那可惡歹毒、愛裝模作樣、悶騷型的雷羽懷陷害她的。
她小時候愛吃糖,結果吃得太多,牙齒差點蛀光了,不消說,糖果成了她的禁品,大人不准她吃。這個時候由國外放假回來的雷羽懷便開始拿糖果利誘她去做某些事情,簡直拿她當玩具一樣的耍著她玩。而他竟然說這可以紓解他在國外因選修太多科目所累積的繁重壓力,她也算是功德一件?!想一想,她小時候真是太善良、太好騙了--當時教她向雷羽軍求婚並且要字據,還交代不能說出他雷羽懷的大名,便是其中一件。
當然,這件事情她是死也不會說出口的,萬一教人知道她為了一顆糖果,可以輕易向人求婚,那不被人嘲笑死才怪,
更何況那個外表正經八百,其實骨子裡每一根大小骨頭都泡過「整人藥水」,並且已經修煉成「精」的雙面人雷羽懷,才不會承認有這檔子事呢!他那騙死人不償命的「乖乖牌正經樣」,可以輕易地使每一個人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如果他說其實他是孫悟空轉世,那麼不用懷疑,明天開始就會有一大群猴子猴孫前來膜拜他了。
如今她是百口莫辯也不願意辯,千言萬語無從說起也不想說了。反正也只有她老媽這種成天沒事幹,無聊閒著等死的老太婆,才會去翻這檔老掉牙、八百年前的糗事,她委屈點,忍一忍算了。
見她故意不爭辯,仇潔玲愈是要激她,「你怎麼不說話?默認了吧。其實像羽軍這樣在各方面都是零缺點的男孩,你求婚不成是正常事,也不用太介意啦!看看你,為了這件事情就自暴自棄,暴飲暴食來破壞自己的身材,這是何苦呢?羽軍也不可能因此內疚而娶你為妻呀!」
又是一樁無語問蒼天的冤枉事!說來他們雷氏兄弟都是一個樣,一個愛誆她、一個愛騙她,兩個都以捉弄她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