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姑娘請留步!」袁世軒擋住她的去路。
「袁公子有事?」
袁世軒不難看出,她的神情拒人於千里之外。
「寅姑娘……請原諒我冒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妳變得如此……?」
寅月一征,很快回復冷漠的神情。「袁公子,一年不見,在你眼裡,我會有所改變,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不該如此。妳的臉色蒼白,似有滿懷心事:眸裡只有哀愁,沒有快樂。短短一年的時間,純真開朗的月兒姑娘已不復見,到底為了什麼?寅姑娘,妳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袁世軒著急地說。
「袁公子,你多慮了,我怎麼可能會受委屈呢?」寅月淡笑。
「寅姑娘,在江南時,晏兄曾提起兩位的婚事,他很積極地在尋找令尊的下落,可惜一直沒有消息。」他停頓一會兒,接著小心翼翼地問:「寅姑娘,可是為了家世問題,在此……受苦了?」
寅月緩緩抬頭。「袁公子,你真的多慮了,我雖非晏家人,也是在這裡長大的,這兒就像是我的家,沒有人會讓我受苦。再說,你看我的衣飾打扮,像是在此受了苦的樣子嗎?」
「這……」的確不像,難道真是他多心了?
「可能是我這陣子染上風寒,面色蒼白了些,才會讓袁公子誤會了。」寅月解釋。
「是嗎?」
「袁公子,請恕我失陪,我想回房休息了。」
衷世軒沒有再留她,看著那美麗的背影消失,不自覺歎了口氣。
有晏庭筠這樣的對手,他當然不可能有機會了。
奈何他就是很難死心,即使只能看她一眼,他也甘心呀!所以才會千里迢迢由揚州再來到長安。
如果晏庭筠不能夠給她幸福,他可要搶人了!
怎麼也料想不到,一連串的事情耽擱了晏庭筠回長安的行程。
待他再回長安時,已經過了四年。他是接到晏老夫人驟逝的惡耗才急急趕回來的。
晏家是富貴人家,葬禮莊嚴而豪華,大臣、富商等均致送膊儀,會葬馬車,祭奠供帳,場面非常浩大。
可惜時值夏日,遺體不能放置太久,所以當晏庭筠趕回來時,只能在晏老夫人墳上上香了。
第五章
「爺爺,您說奶奶臨終前留了遺言……」晏庭筠瞇起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晏老太爺歎了口氣。「庭筠,我也不明你奶奶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這是她的遺言,而且她已經代你下聘了,對方又是大將軍的千金,我看,你就遵照她的遺言,在近日內娶親吧!」
晏庭筠緊聚握著拳頭,半晌不吭一聲。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晏庭筠的怒氣正在沸騰,所以沒有人敢開口。
晏庭筠一言不發的走出晏知居。
在座的晏氏親族眼看著他離開廳堂,沒有人敢出言留他,詢問他何時去迎親。
晏老太爺清了清喉嚨,瞥了眼晏關山和白玉蓮。「關山,他是你們的兒子;家,我也早交給你們管理了。這樁親事,就交給你們負責了。」
晏關山頓時面如菜色。
白玉蓮馬上抗議,「公公,庭筠是您的長孫,又是這個家未來的接班人,他的親事該是眾親族的事,哪裡輪得到我們負責呢?」接著,她瞄了眼晏關雲。「四叔是庭筠的師父,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庭筠的親事由四叔負責是再適當不過了,各位親友可有意見?」
「沒有,沒有,就由關雲負責好了。」
眾親友馬上異口同聲,毫無異議通過,只要不落在自己身上,誰去死……不!誰負責都可以。
「大嫂太抬舉小弟了。先別說我在兄弟中排行最小,這幾年我浪跡在外,對家裡沒有盡到半點責任,我哪裡夠資格呢?依我看,應交由二哥負責才對,二哥官居一品,到將軍府迎親,不失面子,風光十足。你們說對不對?」晏關雲嘻嘻笑著,四兩撥千金,輕鬆便將「榮幸」給推了。
當然,眾親友馬上又附議,並且高舉雙手贊成此項提議。
晏關海慢條斯理「瞧」了四弟一眼,不笑不怒。「我和袁將軍早年曾有過嫌隙,彼此心裡難免仍存芥蒂,只怕我出面會壞了這門親事,可就對不起先母了。還是由三弟負責吧!三弟難得出北方回來一趟,何況這幾年庭筠一直在北方,跟三弟也較親些。」
不待眾人開口,晏關林的妻子於海棻馬上說道:「感謝二叔看得起我相公,可惜相公病才痊癒不久,如此大事由他來辦,怕難免會有不周之處,到時可就難以對各位親友交代了。
再說,有太叔公在此,實在也輪不到咱們作決定吧?」於海棻柔柔地笑著,朝在上位一直沒有開口的曼氏長輩充滿敬意地微微頷首。
曼氏四兄弟和各自的媳婦交換了會意的眼神,像是很滿意找到替死鬼……不,是很滿意於海棻所推舉的對象。
頓時,曼氏一族年紀最長的長輩太叔公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他捻了捻下巴的幾綹白鬍鬚,兩眼微瞇,嘴角微微揚起。
「由我負責吧!」
眾人不敢置信,全睜大了眼睛,正要感謝、下跪、膜拜……太叔公接著說道:「我負責把工作分配給你們。」
霎時,廳堂裡哀嚎聲、推卸聲四起,眾人嘴上不說,心裡暗暗叫罵太叔公這招「借刀殺人」太過狠毒。
總之,「商議」了半天,晏老夫人交代下來的遺言:庭筠盡速迎娶袁霸將軍之女袁佑詩為妻一事,沒有人敢辦。
晏庭筠來到西廂閣,先見過了寅如嫣,才上樓閣。
寅月一身素白,正收拾著房裡的衣物、首飾。
「月兒?」晏庭筠輕輕一喚。
那背向他的織細影兒先是一怔,慢慢地回過身來。
他愣住了!原以為朝思暮想的可人兒會展開熱情的雙臂投向他的懷抱,他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訴說……可如今,他無言了!
迎視他的是一雙冰冷的眼神,筆直立著的身子沒有半絲歡迎他歸來的熱情。她,冷漠如一潭波紋不興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