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小尼姑慌張的抽回了手,連連後退,躬身道:「施主,小尼不敢說謊,路姑娘確實已經離開了。"
古縉知道這小尼姑沒有騙他,大歎一聲,眉間緊鎖愁緒,難道一夜情音,還打動不了美人芳心?古縉向來自信滿滿,從來沒有女人追不上手,難得果真動了凡心,卻竟挫折連連,
「小師父,可是路姑娘不願相見,才由後門離去?"
小尼姑眼望眼前俊美公子,著實和路姑娘是一對兒。念他等了一夜猶未離去,還有昨夜那曲曲柔音,確寞情真意切,她心生同情。
「不敢有瞞施主,昨日因家師囑咐,施主在外面等候的事,路姑娘並不知情。路姑娘之所以由後門離去,也是聽憑家師吩咐……"小尼姑心裡忐忑,想想又補充,"家師是恐怕為路姑娘惹來麻煩,故才有此安排。施主,小尼多言,請千萬別讓家師知道。"
古縉頓時展顏,心知小尼姑有意幫自己,當然不願就此打了退堂鼓,"還望小師父告知,這位路姑娘家居何處,何以在此,又何以天未翻白便匆忙離去?"
小尼姑望了裡頭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將大門由外關起,和古縉離了大門幾步,才老實說道:
「路姑娘實是宰相路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目前路大人已經辭官,就即將要回舒州養老,姑娘她與家師結識已久,家師說姑娘仙風道骨,極有慧根,原要度她入佛門,不過姑娘似乎還有顧忌,一直未允,姑娘經常會上這兒來,每一曰總要住上兩、三日,可惜今日姑娘就要跟隨路大人回舒州了,這一回是最後一次上這兒來,她因不忍與家師別離,才會一直到早上才離去。"
絕色美人居然是路安的千金!古縉聞言,喜形於外,路大人在朝多年,向來謙恭自守,為官一向享有清苦,曾聽說他是中年才得一女,卻不知竟是如此一位傾國姿色,果真善在深閨人未識。聽聞路安今日就要攜女返鄉,古縉謝過小尼姑的幫忙,便匆匆離去。
秋光照耀著長安,把繁華的街道幻化得格外奇特美麗,市街上熙來攘往,大眼的儘是玉宇琳琅,瓊樓棋布,鱗次櫛比。遼闊的長空,掠過一列燕陣,瀝瀝嘹嘹的叫鳴聲劃過路家府邸上空。
「小姐,小姐快聽我說呀!"一名身穿粉紅色袖農,腰繫牙白絲條,一襲粉紅羅裙的嬌俏少 女從離開廳堂後,就一路住後院跑,穿過長廊,繞過花園,回到樓閣來,人都還未進去,聲音已經先到了。
她是芮兒,是路清蓮的貼身丫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路清蓮安靜內斂,芮兒活潑好動,雖是主僕之分,卻是情同姊妹。
路清蓮在書房就聽見了芮兒提高了音量的慌張聲音,她倒是不慌忙,繼續整理還未完成裝箱的書畫。
階梯的木板被踩得咚隆、咚隆響,沒一會兒,芮兒已經跑上來,氣喘吁吁地,一張吹得彈破的粉臉漾了桃花紅,還得在胸口順一順氣,話才說得上來。
她還在那兒順氣,背對著門,正收拾著字畫的路清蓮倒是先說了,只聽一縷清雅柔音舒服地傳來,"芮兒,這裡快收拾好了,你去喚人來把這些箱子抬下去。"
「哎呀,小姐,你別管那些了,快聽我說嘛!"芮兒蓮步上前,取走小姐手上那一幅捲了一半的字畫就往地上丟,拉著路清蓮轉過身來。
窗口微風,一襲月白衣裳飄動,溫柔秋光,偷觀了這位清蓮般不染俗塵的女子,她松綰烏髮,眉似遠山彎彎一抹,眼橫秋水,唇蕾含丹,皎潔玉顏勝白雪,雅淡有天然之態。
「芮兒,這是做什麼?"路清蓮黛眉微顰,只為她視若珍寶的字畫,她蹲下身子,仔細檢視是否髒了哪裡,輕拍了灰塵。
「小姐,前廳來了天大的貴客呢,你要是知道他是誰,來這兒做啥的,保證會嚇死你了!"芮兒一點也不覺得口氣誇張,還端著一臉神秘得意。
「來了誰?"那沉靜的口氣像是應付,也不見掀起一絲波紋。路清蓮頭未抬,眼末瞥,只管小心翼翼收拾她的字畫,緩緩起身。
芮兒眉彎一擠,皇帝不急太監急,原來打算賣賣關子,無奈小姐她不感興趣,只有她在一頭熱,索性揭了底,"就是那縉王李瑋呀!他帶了媒人上門,正在與老爺和夫人提親呢!"
一幅才小心撿起來的「秋山圖」,"砰"地一聲又落了地,伴隨著卜通一聲心跳,平靜難以再持,眼底注入驚色,路清蓮瞅住芮兒,"你說什麼?"
芮兒端著一張得意笑靨,"小姐,你沒有聽錯,正是那位『李瑋』,要來娶小姐了!"她
得意洋洋地宣佈,瞅著她家小姐,等著看小姐窘樣。
路清蓮望著芮兒,很快便平撫了情緒,喜怒不張,只是那雙鳳眼裡仍然存疑,"芮兒,可是你看錯、聽錯?"
芮兒噘起朱唇,原來不是小姐沉得住氣,是壓根信不過她的,當下不平,"才不會呢,方纔我在前廳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人家真的上門要來娶你了,而且老爺也已經下捨,暫時不上路了。"
路清蓮緩緩轉過臉去,對於芮兒的話,將信將疑,便未語。
芮兒繞到她面前,急忙地要她相信,"小姐,是真的啦,倘你不信,我們這會兒到前廳去,那位縉王還坐在堂上呢!"
「誰跟你瞎鬧。」路清蓮嗔她一眼,卻早已遺忘了躺在地上的"秋山圖",發起怔來。
芮兒笑望著她家小姐,早已經看穿了小姐的心事,從六年前發生那一事,小姐心裡就已住進了人,正是那位風流偶悅、面貌俊美如女子的縉王李瑋。儘管這多年來,已經聽聞這位縉王花名遠播,風流天下,整年沉迷於芙蓉帳裡,流連忘返,奈何小姐她心裡篤定,就是不信外間飛短流長,仍然對六年前那一位"李瑋"牽掛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