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不許碰她的身子……他……他是誰?不是這附近的人……師弟,師弟……
「血……血……得洗去……」她的意識模糊,不知自己說了什麼,她的師弟來之前……
血?他這才注意到她衣袖上有血跡,眉頭一扯,馬上拉高衣袖一瞧她的傷勢……纖瘦無瑕的手宛如白玉……沒傷?那她這血哪來的——
「姑娘!」她的身子一軟,倒在他的懷裡。
一個昏迷的女子已經是麻煩,卻又在這時下起了滂沱大雨,又添了一樁麻煩,他趕緊抱起她,前面不遠就有山洞可以避雨。
她可真輕,抱在手裡沒什麼重量,比他腰際系的劈天劍輕得多了,真不可思議!
※ ※ ※
雨勢極大,躲進山洞裡,兩人的衣服早已濕了。
這裡乾燥而且乾淨,看起來有人整理過,大概是附近居民上山工作時遮風避雨的地方,他將她放在一張石床上。瞧外頭這陣雨,短時刻內是停不了了,和她勢必得在此耗上些時候。
他脫下濕透的青色布衫,就連裡面那件交領汗衫也脫了,赤裸上身,他忽然才想起人家姑娘……
雖是過午而已,但深秋薄涼,山上雨水冷,昏迷的她,更彷彿隨時會斷氣的模樣,裹著一身濕衣服,怕死得更容易了。
天可見,他雲天駻絕無輕薄之意,他只是不忍見如此纖細女子在他眼前絕了氣,才必須為她寬衣解帶……大不了他娶了她就是了。
他忽然揚起嘴角,娶她的念頭居然不讓他覺得排斥,這心情可真奇特。
剛才隨手一摸,就知她衣服穿得單薄了,大概和他一樣,只有裡外兩件衣服而已,他是習武之人,自然不畏這一點寒意,她一個弱女子,穿這麼點衣服太容易著涼了,更何況衣服都濕了。
他笨手笨腳,幫她把外衣卸下,剩下單衣濕貼著肚兜,他把那件濕衣服也脫了——
隨即進入他眼裡的,是一片令人怦然心動的無邊春色,僅剩的淡粉色肚兜外,她赤裸的肌膚白細柔綿,心口胸波起伏,她撩人的曲線畢露,美麗不可言語……
他一怔,從短暫難堪的失神中猛然回過神智,發現她氣息微弱,全身冰冷!
石洞裡無任何可遮寒蔽體之物,況且石床冰冷,只怕會令她體溫降得更快,他略一猶豫,終於還是將她冰冷的身子扶起,抱進懷裡……
他不自覺深吸一口氣,吸入她身上不知名的清香,他眉間的紋路更深,為了弄熱她的身子,卻還是得將她摟在懷裡,他是救人為要,顧不得禮節,絕非有意輕薄她,天可憐見。
他運起內力,將生熱的手掌貼住她的胸口,護住了她一絲氣脈後,才將手掌離開她。
他瞅著她依然昏迷,眼光移到一旁的衣服……她的衣著打扮雖然簡單,但質料上等,應該是貴戶人家的女兒,但若是千金之軀,又為何只身走此山道?
他瞥一眼那件沾了血的衣服,腦海裡儘是三年前那一場他缺了席的殺戮……懷裡緊抱著嬌弱的身子,他的臉色不自覺間更為緊繃。
※ ※ ※
熱……好熱……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擠在一個熱炕中動彈不得……她緩緩掀起眼簾……這是……什麼……光線相當微弱,好像被什麼擋著,她的臉、她的唇都被迫緊貼著一片溫熱,太靠近了,她看不出她接觸著什麼……
她……對了,她記得在昏迷之前用了馭石的能力,難怪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她昏迷幾天了呢……以那位老人家的病情推算,大約有超過七日了吧……
「你醒了?」一感覺到懷裡的人兒有細微的動作,雲天駻鬆開了她,低頭瞅著那一雙終於張開的眼兒。
她微張著口,茫然的眼裡映著一個男人的影子他……是誰?她剛才……難道一直都——
她本來無神的雙瞳對著他圓睜,瞪大了,一張小嘴兒驚訝得只會抖動,連一點聲音都出不來。雲天駻緩緩扯起眉頭……他沒對她橫眉豎目吧?
她想起來了!在她昏迷之前——就是他!他在她的身上……她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好不容易環緊自己,卻在這一刻臉色更蒼白!她緩緩低頭,看見自己身上僅剩下貼身內衣,還躺在一個赤裸男人的懷裡!
她臉上就連一點血色都沒有,飽受驚嚇的眼裡滿滿是慌亂、恐懼、無地自容!
「別……別碰……」她別開臉,撐盡力氣想逃,卻連翻身都困難。
「別怕。」他握住她的手,下了石床,輕輕地把她平放,將一旁還濕著的衣服蓋在她身上,「姑娘昏迷之後下了一場大雷雨,我抱姑娘到石洞裡避雨,卻見你氣息微弱,渾身冰冷,我是唯恐姑娘浸在一身濕衣裡早晚送了性命,才冒犯姑娘。」
他低沉平穩的聲音裡透著一股正氣,放下了她之後,也轉過身去……她聽到雨聲,他為她遮身的衣服都還濕著,他確實是為了救她的命……她驚慌的氣息緩和下來,心裡有憂慮,臉上卻平緩。
「……多謝公子。」這麼說,她昏迷不久?……難怪她使不出一點力氣,她能夠在這麼短的時辰裡醒過來,已經是奇跡了……
雲天駻一怔,料不到這姑娘如此明理好說話,天底下哪個女子不把自身清譽看做性命;無論他是不是為了救她,他脫去她的衣服,看了她的身子,他到底確實毀了她清白了,如果她要求他負起責任,他也只好娶她為妻,她卻連一句要他負責的話都不說嗎?
他轉過身來,低頭凝視她一雙清眸,心裡更狐疑,「你不怪我魯莽多事,毀你清白?」
她正為自己無法動彈著惱,他的話,分了她的心思,她眼光對上他,這時候,她才仔細看了他,他長相英挺,眉宇間正氣凜然,一雙深眸足以嚇走四方小鬼,她莫名地臉熱了,虛弱的心跳跟著活絡了些……她羞答答的眼兒從他赤裸的上身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