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沉默了,與其要讓端木紫當他的後娘,不如——唉喲,可是一想到那個凶女人動不動就要砍人手腳,性情之殘暴好比猛虎野獸,不行、不行,這樣他的犧牲太大了。
見兒子似有意又無意地猶豫著,牧青原再用力一推。「唉,都怪那孩子命苦,沒爹又沒娘,沒人教養,才會被你東嫌西嫌的,說不定她的內心深處是很溫順的,只是你沒有去挖掘而已。」
「是喔?!她的內心深處有多深我是不知道,不過我敢肯定她只有睡著了,才會溫順。」那可是他親眼所見的。
「既然你那麼討厭她,我也不勉強你,你就等著叫她娘吧!」牧青原再度以退為進。
要他叫她娘,這輩子是甭想的了!這點骨氣,至少他還有。
忽然,他靈機一動。「等一下,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牧青原以為兒子想通了。
「爹,你當真非坐上武林盟主不可?」他得衡量看看自己的犧牲是否值得。
「那還用說!」不過,他更想要含治弄孫。
「看來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他像壯士斷腕般絕決,因為他將做出前所未有的犧牲。
「什麼路?」牧青原被兒子弄糊塗了。
「爹,娘的衣服還在不在?」
「你想幹什麼?」牧青原張著嘴,心裡有點害怕。
兩父子在草原上,大眼瞪小眼,各懷鬼胎,一個想盡辦法要兒子娶媳婦,一個卻費盡心思不想娶那個媳婦。
而且只要別讓那個凶婆娘當他的娘或是老婆,做一點小小的犧牲,他還可以忍受。
第三章
午後的峨嵋山麓,斜陽余一寸,正是峨嵋寺裡的女門徒強身健體的時刻。
習武練劍場上,一群明日江湖的女豪傑在太陽底下,舞弄著刀光劍影,吆喝聲不絕於耳。
只有端木紫蹲踞在場邊,兩手托腮無精打采地看著眾家師姊們競技。
指導師妹們練劍的蘇曉映趁練習的空檔,走到端木紫身旁,安慰她。「師妹,別愁眉苦臉的,師父不讓你習武自有她的用意。」
這種安慰人的話,她已經聽膩了,就是不知道師父的用意究竟何在?
來到峨嵋寺,轉眼也過了十個年頭,除了個兒長高以外,其他的沒半點長進,什麼武功也沒學到,將來到了江湖,鐵會被壞人欲成幾大塊。
蘇曉映對於師妹會被砍成幾大塊沒興趣追問,倒有一事她一直擱在心裡面,低聲細語地問道:「師妹,那天夜裡來看你的那位大俠,你真的不認識?」
「哼,什麼大俠?大師姊你真是太善良了,那種神經病鬼才認識!」她索性把不能練武的火氣發洩到那傢伙身上。
「師妹,出家人要守口業。」大師姊耐心地提醒她,雖然師父尚未同意寺裡一干女徒們剃度為尼,但她們仍自認為佛門弟子。
哼,說他是神經病算客氣了,哪有人閒閒沒事做,三更半夜跑到別人家的大門口叫囂嚷著要找人,害她不得安眠。
搞了老半天才知道他要找的人,竟然是她!真是不幸,祖上沒積德,倒了八輩子的霉。
誰曉得那個神經病莫名其妙到了極點,硬是不肯相信她就是端木紫,端木紫就是她,非要幾位師姊攫另指證,他才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這種人不是神經病,難道還要讚美他身心正常嗎?
「可是,他知道你的名字,又急著在三更半夜來找你,我想其中必有緣故,總之你的態度不應該那麼惡劣。」蘇曉映倒是對他充滿了好奇。
端木紫嗟了一口氣。「大師姊呀,你忘了師父的告誡,十個男人九個壞!」
蘇曉映可不那麼認為。「那麼最少還有一個是好人呀。」
「錯了!另外一個就是像他這種患有神經病的男人,更危險!」她振振有詞地說著,倒像她才是大師姊似的。
「可是……」蘇曉映還不死心,她覺得他充其量只是有點吊兒郎當罷了,稱不上壞人吧。
端木紫拍拍大師姊的肩膀。「哎呀,別可是了,反正咱們還是應該聽師父的話,離那些男人遠一點!」
大師姊也太單純了,壞人怎麼會把壞字寫在臉上——讓人看到的呢?
端木紫叼著垂在肩上的髮辮耍弄著,一副勻稱的身子,掛著張清清亮亮的臉龐,容不下半點渾沌。
不知何時,一位身形嬌小十分秀氣的姑娘走到端木紫的身旁,吁聲吁氣的聲音附和著她的看法。
「是呀!阿紫師姊說的有道理。」她的頭淨靠在端木紫的肩上,並眨下一眼,表示愛意。
端木紫光聽那聲音就知道來者是何人了,先躲到大師姊的背後去,安全些。
其實也不是她的耳朵不好,實在是慕容玲瓏師妹那一口超級嗲的魔音,沒幾個人抵擋得了,還有她那張愛意氾濫的表情,更教人無法消受。
「阿——紫——師——姊——」哇!那一聲催人命的呼喚聲,經常教她半夜噩夢連連。慕容師妹最喜歡將她那顆大常人一號的頭靠在她的肩上,裝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哇哇,才說著她的頭又靠了過來。
「哎呀,我的肩膀好酸啊!」她藉故閃掉師妹的大頭壓境。
「阿紫師姊,讓我來幫你消除酸痛吧!」
眼看慕容師妹的手就要伸過來幫她「抓龍」,她趕緊兩手擋在胸前,謝絕特別的關愛。「我不酸了!」
唉,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怎地,老覺得嬌滴滴的慕容玲瓏師妹看她時的眼神跟一般人不一樣,而且動不動就喜歡把身子癱在她的胸口或肩上,跟她說話時格外撒嬌嗔氣。
哎呀,反正怪怪的,還是離慕容師妹遠一點。
蘇曉映看得出在峨嵋寺這個沒有男人的天地裡,很多師妹們的心裡都暗把個性灑脫不拘小節的阿紫當成男人般崇拜,慕容玲瓏當然也不例外,也許佛經抵擋不了人世間的愛慾吧!
慕容玲瓏突然想起來。「差點忘了告訴兩位師姊,師父召集大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