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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還會痛嗎?」她看得心疼,好像那疤是長在她身 上。

  他笑抿著嘴。「早就不會了,只是有個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她聽說凡是骨頭受過傷,以後每 逢下雨天就會酸痛。

  太子坐起來,頎長的身材,彎成一個直角。

  「因為當時撞到的力量大猛,傷到右眼的淚腺,所 以....。」

  「所以怎樣?」她皺著眉掐著心在聽。

  「現在只剩左眼會流眼淚而已!」他又抿嘴一笑, 那樣雲淡風清。

  她卻心疼地流起淚來。

  他撫著她的肩笑說;「別哭,我知道你兩邊的淚腺 都很正常。」他見識過了,只是他覺得真正的男子漢, 絕不能讓自己喜歡的女人流淚。

  太子越說,她就越是哭,還越哭越大聲,像個呱 呱落地的嬰兒,哭聲震天。

  「嗯,你的肺活量挺不錯的。」他又笑她了!

  哇呀——哇呀——嚎啕大哭,有對也是宣洩情緒 的一種好方法,她一直這麼認為。

  太子最怕女人的淚水,那是一種無堅不摧的武器, 每每教他手腳發軟,豎白旗投降,得想個法子止住藺 舫發達的淚腺,不能再任由它分泌下去了。

  「那,對了,你不是想學吹口哨嗎?」他的中指和 拇指一彈擦,撞擊出清脆的聲音。

  記得是上次騎車載她去海邊烤蛋的路上,她好像 曾這麼說過。

  她還嚶嚶地哭著,像個哭上癮的小娃兒。「好—— 啊——可是——我——現——沒——空——」

  是啊,她忙著幫她的淚海洩洪呢。

  太子幽幽地說:「想學的話,就把兩片嘴唇噘起 來,我也是很忙的。」半帶強迫性的語氣,希望能奏 效。

  抽搐的聲音漸漸歇了。「好嘛!」誰教她是真的想 學吹口哨。

  不管以後兩人會如何,她就是想從太子身上留下 一點什麼,跟她一輩子,記憶這段錐心的相處時光。

  第七章

  元宵節當天,她特別委請阿壁的母親幫忙烘烤一 個生日蛋糕,說是給朋友過生日用的,因村子裡買不 到,只好麻煩她老人家了。

  她則神采飛揚地在一旁當小助廚,興奮之情溢於 言表,一刻也閒不下來,卻是越幫越忙,終於被阿壁 的母親請到客廳去休息。

  眼尖的阿壁當場質問:「今天是誰的生日?瞧你快 樂得。」

  是呀,二十年來,她從沒這麼快樂過,像只美麗 花蝴蝶般飛來舞去的。

  「不告訴你!」她粲笑如蓮,身輕如燕地穿梭在回 廊之間。

  一想到今晚的盛宴,陪太子度過他人生中的第一 次生日,她的心中立即湧出如蜜的甜意,像要為心愛 的人洗手做羹湯似的喜悅。

  她突然想到一事。「阿壁,不如趁這個空檔,咱們 再去探鬼屋。」

  「好呀。」

  兩人對於姨婆的那些信件,再度燃起興趣。

  立刻自倉庫裡牽出腳踏車,拚命地踩著,朝鬼屋 去。

  經過前幾天那一場大雨洗滌之後,老房舍前的樟 樹及沿著高牆生長的槐樹,變得翠綠許多,像洗過澡 一樣乾淨清爽,院內漫蕪的雜草也伸長腰肢,歡迎她 們的再度光臨。

  為了尋找前次來時,怕被雨水淋濕而拋丟入屋的 信件,兩人繞著屋子的四周搜蔡,尋一處頹破得較嚴 重的窗戶,來個破窗而入,總之,這趟可不能再入寶 山而空手回了。

  薄舫由左而右找趕,沿著屋簷下的小水溝一路走 去,經過荒煙漫革的後院,在一處微微高出地面的幕 叢堆裡,她的目光被一妹紅艷艷的花朵吸引住,旺盛 的生命力,綻開得那麼狂野,無觀於週遭包圍的雜草, 它兀自挺立著那份萬綠叢中一點紅的驕傲。

  輕巧地挨近花朵,仔仔細細地觀賞它散發出來的 氣質。

  「阿壁,快來看。」她小小聲地喚著阿壁,像怕吵 了它似地。

  她全神貫注地凝望著花,忘了來此的目的。

  不知過了多久,阿壁才走過來喝她一聲。「她在這 兒發什麼呆?」原來是朵不知名的花。「花有什麼好看 的?快啦,我打破一扇窗戶,可以進去了。」

  她卻捨不得走。「你不覺得這株花很有生命力嗎? 還有,它身上那股不向惡劣環境低頭的氣勢,彷彿要 告訴人家,它在那裡!它一直屹立不搖地生存在那 裡。」

  阿壁露出誇張的表情,促狹地說;「哇,你什麼時 候學會花的語言?居然還能跟它們溝通呢,快告訴我, 它們是講中文還是英文?」

  藺舫回瞪她一眼,撇著嘴,一肚子氣惱。

  「好啦,我知道那朵花跟你一樣漂亮,可以了吧!」 阿壁攤著肩一副無可奈何。「咱們可以進去看姨婆的信 了吧!」

  原來阿壁把面向後院的整排老舊窗戶,全給砸拐, 弄出約一人潢長的空間,可以鑽入。

  找到那些信件,兩人欣喜不己,像記者掌握一條 秘密似的開心,她們一致認為這位不斷來信人,必定 是一位癡情人,從青絲到白髮,一直戀慕著白素,雖 然現實環境不能讓他們兩人長廂廝守,但他絕不放棄, 就像他的來信。

  只是,郵差伯伯說,去年元宵節之後,就再也沒 有收到他的來信了。

  她在心裡打著問號,為什麼呢?究競發生了什麼 事,逼得他不得不放棄?

  阿壁已經開始拆閱了,她則等不及要知道最後一 封信的內容,兩隻手不停地在那堆密密麻麻有如小丘 般的信件裡游移,一封又一封地過濾上面的郵戳日期, 務必要找出去年元宵節過後的那一封,她要知道答案,

  當時腦子裡就只有這個念頭。

  「啊——原來一直癡癡愛戀著白素的男人叫仇劍! 哇,好殺氣騰騰的名字。」

  當阿壁嘴裡說出「仇劍」兩個字時,仿如有道電 流貫穿過她的全身,並向四肢擴散,一直到神經末稍 的手指。

  耳裡好似還聽到電流奔竄的聲音,滋——滋—— 夾雜著火花,還有皮膚表層寒毛燒焦的味道,她,僵 硬如雕像,手裡還拿著一封信,幸好沒撓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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