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自己保護得太好了。」王棟放棄了等她告白,將眼睛對正了女孩的臉,放肆地看著。「在單純的氣質中眼神卻是複雜的,這就是你,花靈。」
有一瞬間,她幾乎被他說服了。單純中帶有複雜的氣質?說得多好,多能滿足平凡女孩的虛榮心!可惜只是藝術家的敏感罷了!花靈為自己找不到適當回應的話,略為困窘的低了眉。
老闆適時為她解危,牛肉香使人食指大動。
「快吃吧!在飯店裡你根本投吃什麼。」
地有一點點感動,心頭暖洋洋的。
如果嫁給這個人是未來的命運?如果只有這麼做才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氣?這一刻花靈非但不排斥,反而有點期待。
※※※
花靈早料到雪釵不會放過她,果然「快將你們約會的經過告訴我。」她比只麻雀還鼓噪吵人。「畫家總有跟常人不一樣的地方,而你以前又沒有經驗,一定有許多新鮮事發生吧!」
「沒有。」花靈希望她因此死心走開,讓她安靜的看完這本新的音樂雜誌。顯然上帝沒聽見她的禱告。
「騙人!我常把約會的經過跟你分享,你不可以這樣吝薔,太過分了!」
可是我並不想知道你的戀愛經過呢!花靈一直都是好聽眾,她不會批評,也沒有多餘的意見,所以雪釵很習慣往她身上傾吐垃圾。
「跟你的比起來,我們淡得像開水,沒有可以讓你感到希奇的事發生。」
「不是藝術家都與眾不同嗎?」
「他是成年人,懂得如何對待女孩於。」花靈心知若不透露一點,雪釵不會罷休的。
「他很正常,不邋遢也不奇怪,不似你的男友三天一封情書、兩天一束玫瑰的巴結討好,也不至於使我感到無聊。」
「沒意思!」
「我覺得很好。如果他太過與眾不同,你想跟我合得來嗎?」
「一定是你太保守啦!男人時常是需要女方鼓勵的。」
「鼓勵什麼啊?」
「我敢打賭,你們一定連接吻都沒有。」
「雪釵!」花靈輕喝,不高興的別過臉去。「我不知道你有這種探人隱私的嗜好,真討厭!」
「幹嘛啦!我是怕你沒有經驗,好心提醒你,以免王棟覺得你索然無味,不向你求婚,那才沒面子。」
「這跟面子扯得上關係?」
「當然囉!我媽說咱們家專出美女,被人求婚是應該的,反過來人長得美若天仙卻無人求婚,那可要笑死人。」
「美若天仙的是你不是我,我才不擔心。」花靈苦笑,雪釵還真像伯父的女兒。「我和王棟才約會了兩次,你別想太遠了好嗎?」
雪釵偏不。她花言巧語,小心刺探,這可比她自己談戀愛有趣多了,因為這位堂姊從小就被教育得像聖女貞德,地很好奇花靈敢不敢放開來愛一次?
「他有沒有誇你長得漂亮?說你的名字好聽?」
有。花靈不自覺地抿嘴一笑。
︵他說:「你叫花靈,是管理百花的花神呢?還是嬉戲花叢間的精靈?」︶「到底怎麼樣了嘛,一點進展都沒有嗎?這麼點出息!」
花靈知道如何移轉地的舌頭:「你自己呢?跟新的小羅先生準備定下來了嗎?」
「他啊,算了,約會幾次就沒味道了,跟我的白馬王子相差太遠。」雪釵的歎息聲可以壓垮男人的自尊心。
「你最好別太過分,姓羅的並不多。」
「這一個不姓羅。」雪釵想到目前所遇的一個難題,有點懨懨的。「媽跟我說,王梁打電話給我,想約我。」
「王棟的弟弟,那個王梁?」花靈不無意外。.:「就是他,那時我不在,是媽接的。依你看他下次約我,我要不要答應?」
「你喜歡他就答應,不喜歡就別答應。」
「就是不曉得喜不喜歡才問你嘛!」雪釵顯得很苦惱:「他長得還可以啦,但配我這樣的美女未免不太登對,可是,他的條件又很好,跟我們家可說門當戶對,爸媽也樂見其成,所以我才猶豫不決,進退兩難。」
花靈很想乾脆裝昏倒算了,免得再聽雪釵說一些自我矛盾的話,她執意非經過生死相許的熱戀,否則不結婚,而內心的某個角落卻另有一雙手緊抱住算盤不放,斤斤計較著彼此的財富與地位。
最後她又自己下結論:「如果你跟王棟結婚了。而我又嫁給王梁,那我們不成了妯娌嗎?可好玩了,我得叫你一聲『二嫂』耶,呵呵……」她半點不認真的開玩笑。
「瘋小姐!」
「花靈,這很有趣耶!有我作你的戀愛顧問。保你一次成功,走進禮堂,到時你如何謝我這位紅娘姊?」
「如果每次約會回來都得忍受你的『事後檢討會』,不如我去向王棟求婚,早點把自己嫁掉算了。」花靈丟過去一個衛生眼。
「你--向男人求婚?」宛如見到天下最滑稽的事,雪釵倒在床上,檀口大張,一手指著她,活像一隻快樂的小母雞,笑得咯咯咯:「你?你敢?我拿我的全部首飾打賭,要是你敢開這個口,我就陪嫁過去做你的傭人,哈哈……」
花靈自然不敢。岳二小姐根本不會做家事。
第二章
公婆為他們準備的新居在淡水,離海不遠的三層樓別墅,意外地也有幾株紫薇花點綴前庭後院,輕紅蜜紫地開了一滿蓋,映襯著石榴花顯得過艷了。
王棟說可以隨她的意佈置,只別更動他的地下工作室和三樓的收藏室。
花靈對著紫薇花看了一黃昏,彎腰將吹落的花瓣拾滿手,驀然將它們全拋向天空,一陣花雨灑下淋了她香滿身,她又笑又叫像個孩子一樣。不,不要改變,這裡太美了。讓紫薇花繼續陪伴她吧!
王棟在一旁將她速描下來,她大聲抗議。
他笑:「你絕對沒有看過自已這麼漂亮過,亮麗剔透光耀如水晶。」
花靈眨貶眼,年輕且天真。
「你需要一點revolt的精神和追求liberty的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