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最初的一朵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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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花靈冷淡的聲音使他感受到從來未有的難受情緒。

  汽車喇叭聲傳來,花露拉開鐵門跑出去。

  「快走!」

  車子以正常速度啟動,由後視鏡,王棟必然瞧見追出門外的岳雪征,但他什麼也沒問,只說一句:「那個人是軍人吧!」他異於常人的敏銳觀察力,她已發覺到了。

  「我堂兄岳雪征。」

  「你們吵架了?」

  「沒有啊!」

  「鬧不愉快?」

  「習慣了。」花靈不再隱瞞。「從小他就喜歡欺負我。」

  「很難相信。」王棟的笑帶著玩味諧趣。「像你這型的女孩子,不會有男人故意欺負你,恐怕他是喜歡你,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請你不要開這種可怕的玩笑。」

  王棟知她不相信,便不再說了。

  他帶她去他舊時的工作室,很大、很亂,而且已經有好幾個人在裡面。即使心裡有所準備,花靈仍然不覺自在。陌生人中有男有女,有形狀邋遢的,有舉止灑脫的,就沒一個似她這般拘謹,他們全當她是怪物似的盯著不放,她的白色真絲繡花襯衫、橘紅長裙,跟這環境格格不入。

  「我的媽呀,王棟,你打哪偷來這樣的小姐,跟我們所想像的差太遠了。她真是你未婚妻,不是你偷來混充的?」這位叫沈約的大男人半點不客氣的質問,甚至把臉湊近花靈面前對相。「粉妝玉琢,穿著高尚入時,分明是位大家閨秀,怎麼可能看上你?小姐,你是不是被他騙了?他一定用了相當卑鄙的手段才把你弄到手吧!」說完自己哈哈大笑不絕,原來是在開玩笑。

  花靈不肯放開王棟的手臂,挽得緊緊的。他跟朋友們有說有笑,還一個個為她介紹,她不住頷首問好,同時很悲哀的覺悟,她與這將嫁的男人,竟有著無限大的差異,光是他的朋友就夠她適應的了。

  「你好哇,王棟,口口聲聲說不結婚,害我表妹為你病相思,現在卻帶新娘子來了。」

  說話的是臉型很性格的女郎,康芸。「是不是啊,小榕,這根本不公平嘛!」她身旁較漂亮的女孩似乎仍是大學生。

  「拜託你閉上嘴別胡說好不好?」張小榕甩動長髮,有種故作瀟灑的味道。

  「嘴硬!你不是送了一枚戒指給他?」

  「是啊!」張小榕嫖了岳花靈一眼,她身上的香水味更具侵犯性,可能是「鴉片」。

  這時王棟已不在她身旁護花,康芸剛挑釁時,沈約就把他叫進去了。花靈更覺自己仿似誤闖異域的外星人,只能聽別人高談闊論,說的全是她不瞭解的窯變、素胚、吹玻璃、油彩、雕塑,一句話也插不上。

  最後,她發誓再也不來這種鬼地方了!

  此時,有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走進來,立刻吸引住她全部的注意力。

  他是位年輕的男子.五官美秀端正,性情謙和全寫在臉上,穿著有一定的品味,笑容充滿了優雅的感覺。這是一個心細如髮、不輕易顯露自己的男人,花靈的本能這麼說。

  「宋大先生,你終於大駕光臨了。」康芸隨時不忘冷嘲熱諷,偏激得很。「我們是需要你幫忙買賣作品,但你也別太大牌了。」

  「對不起。」他的道歉是一種安撫。

  「宋問!」王棟伸出上半身喊道:「你來的正好,快進來!花靈,你再等一下,我馬上好。」

  假使王棟不那麼一喊,宋問肯定不會注意她一眼又一眼,溫和地笑問:「阿棟的新女朋友?他這次眼光不錯,找到一位真正的小姐。」

  二十分鐘後他們出現,他向她致歉:「不曉得你是阿棟的未婚妻,剛才我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其實他早已自王棟處見過她的照片,想試探她一下,見她沒有吃醋的反應,搔搔頭髮。「剛才我說的話,你不相信是嗎?」

  他跟這些人都不一樣,甚至跟王棟也不太一樣,比較相似她處慣了的那圈子的人,所以花靈有種安心的快樂。

  她笑了,而且知道自己笑得很好看。

  「很難得看見你笑。」王棟漫不經心的加一句:「你向她說了什麼?」

  宋問低聲道:「我說你是有許多女人喜歡的,她還是嫁給我比較保險。」

  兩個男人笑得那樣恣意,無視於她的存在。花靈完全不介意,事實上她很愛聽快樂的歡笑聲,很羨慕別人隨時都有辦法開心。

  今天他們還預定去試禮服,明天拍結婚照。

  王棟說他很煩這些事,可是他媽媽堅持一定要。

  他問她喜歡這些事嗎?她不知道,但她故意說:「我喜歡,沒有女孩子不喜歡。」他聳聳肩,「也許吧,好在一生就結這一次婚。」他說。

  「你不喜歡結婚嗎?」

  「我期待婚後的日子,但討厭準備婚禮的繁雜瑣碎事情。」

  可是,一旦真的穿上新娘服時,花靈竟爾厘不清自己的心意了。

  真要嫁作人婦了?我愛這個男人嗎?不!我根本不愛任何男人!愛人是多麼危險的事,好比我的父母。

  那我為何站在這裡?打扮得似一位站在幸福頂端的快樂新娘!

  王棟就坐在一旁的法式單人椅上,靜聲靜氣的看著服務小姐折騰人,豎起耳朵聽人恭維他的新娘「如出水芙蓉」、「清姿雅質」。

  他可瞧見她眼中的惶恐與不安定?就為了擺脫伯父母的束縛而選擇結婚,這對她公平嗎?然而,她為什麼不感覺不甘心呢?莫非她也有一些喜歡他?她到底是怎樣的人,她並不瞭解他啊--唉!

  即使在發生那些事情以後,花靈仍然不變的寧願在情感上做一個沒有深度的人,單純的結婚生子,單純的做好妻子,並且單純的去愛著她應該愛的丈夫。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

  他鬼影般冷不防地浮現在她的背後,專心的凝望鏡中的白紗新娘,微瞇起眼,她的眼眸竟避不開。

  「準新娘的憂鬱症,嗯?」王棟輕鬆的語調教一旁的小姐們都笑了,她們都說這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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