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沒?」允笙說:「你要回去是不是?我送你去車站。」
宮小璐見他無絲毫留戀,是冷靜,更是絕情,明知兩人廝守無望,也不能不傷感。
好女不吃眼前虧,正需要他的車一用,於是沒有拒絕,只是經過盼盼時,宮小璐高傲的一仰頭:「你想氣走我,好獨佔允笙是不?我成全你,也可憐你,等你讓他嘗過甜頭,很快你就會知道他是一個沒心沒肝的人。愛情?哼,他既不懂也不希罕要!再見!」
允笙只是注視盼盼臉上的表情,是迷惘,是不安,是歉疚,她對允笙說:「我不是有意要氣走你女朋友,我叫以向她道歉──」
「那只會增添我的麻煩,而且她也不是我的女朋友。」
允笙聳聳肩,穿過她身旁。接著,便是大門關上的聲音。
盼盼萬萬沒料到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居然造成男女兩地相思的局面。雖然宮小璐言語驕傲些,但總是主人的女友,自己憑什麼教訓她?如此想來,更要自責了。
她從父母那兒學得:愛情是神聖的,不可兒戲!
她無法想像男人跟女人之間沒有愛情也可以在一起,所以卓允笙說「她不是我女朋友」
云云,想是寬慰她之辭,心中更是平添歉意,心想等他回來可要好好道歉,使他回心轉意,連夜追回宮小璐。
她旋即一樂:這樣不是很浪漫嗎?比之父母當年私奔雖少了點刺激,卻也差堪比擬。一個中年千里來尋郎,一個夜奔萬里追妻,月作媒生為證,一定能復合的。
盼盼愉悅的洗了熱水澡,待卓允笙回來後,便請他進房,非常慎重、誠懇的闡述自己的歉疚和不安,鼓勵他快馬加鞭追去,千萬別為了一點小口角,誤了一段真情。
允笙先是睜大了眼,一副愕然的樣子,繼而漸感不耐,最後則露出輕蔑的表情,隨便往椅上一坐,大打呵欠。
盼盼奇怪:「你不去追嗎?」
「你戲演完了?」允笙上下打量她,評估道:「你的手段也算狡猾,換個傻子真會被你騙過。如果你不是在演戲,那就是一個白癡了,本來我以為你頭腦聰明,口齒伶俐,開始有點喜歡你,可惜一說到『愛情』兩個字,你就糊里糊塗,拿鍋蓋蒙了眼睛,只想如何一廂情願。哼!我父親和你舅舅是枉費心機了,你呢,也不妨卸下戲裝,輕鬆在這玩幾天,然後回去你該待的地方,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盼盼臉上的笑容遽逝,滿臉的疑惑。
「我不瞭解你的意思,但你真的很不如好歹。」
「還是不放棄?勇敢堅強的小狐狸,我不想撕破臉,你卻硬要往破鏡裡照。」允笙的表情逐漸僵硬。
盼盼的腦子迅速思索著,一定有什麼地方斤錯了,「我不懂。」她說。
允笙走到她面前,兩手搭上她的肩。「你真如外表這麼單純?我不信你在我面前真能不露出狐狸尾巴。」
盼盼被他的動作困惑住,張嘴正欲說,突如其來的兩片嘴唇壓住她的,四唇交接,一剎那間,盼盼彷彿看見流星在她眼前奔竄,聽到喜鵲於她耳根鳴叫,腦子裡有個搗蛋鬼在踢正步,教她不能思也無法想,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感覺:濕熱的觸感、心跳的鼓動……卓允笙結束這個吻,抬起頭,用舌頭舔了舔唇。滿臉玩味的說:「原來你是位『觀察家』,而不是『實踐家』,吻起來沒滋沒味,不過,還堪造就。」
盼盼神遊歸來,猛然聽見這幾句話,一時氣沖徒生,一揮手摑了他一記耳光,心中羞極,破口大罵:「你不要臉!下流!無恥!卑鄙!衣冠禽獸!我要告訴我舅舅你是個大色狼!」
允笙撫著面頰,又氣又笑:「去說啊!他才高興呢!正好有借口強迫我娶你。」
「你要娶我?」盼盼一時驚得忘了羞怒。
「還裝?像我這麼有錢,長相又過得去的男人,你敢說你不動心?」
「我只覺得你狂妄自大得教人討厭。」
「一點也不心動?」允笙壓根兒就不信。
盼盼只想在他那張傲慢的臉上抓出幾條血痕,「『富貴之於我,如秋風之過耳』,只要是有點腦筋的女人,都不會嫁給你這種有錢卻沒有道德的男人。」
「說得好!真希望你能當面說給我父親聽。免得我變成你的遺憾。」允笙又是冷嘲又是熱諷。「你崇拜愛情我看得出來,高中時代我做了一首歪詩正好送給你。」
天若不愛情,牛郎織女不在天。
地若不愛情,鴛鴦蝴蝶疑雙宿。
天地既愛情,談情說愛不愧天。
盼盼何嘗聽不出他在取笑她對於愛情之嚮往的天真。
「你也懂得真情真愛?」她反問。
「以前相信過,現在不。所以,如果你想得到真正的愛,最好不要考慮找我。」他想讓盼盼主動求去,卓彧就怪不到他。
盼盼學他高傲的姿態,回敬他:「放心吧!卓先生,想我金盼盼委屈下嫁,除非你跪下求我,或許我會勉強考慮。」
這話卻激起卓允笙極度反感,一把捉住她,「我跪下求你?嘿!一個窮丫頭出言如此不遜,誰給你撐的腰?」
「我自己!」盼盼怒目以視:「放開我。」
「我要看看最後是你求我,還是我求你?」雙唇惡狠狠的壓下來,像在懲罰她,也是發洩這幾天累積下來的怨氣。
盼盼一時迷失在他強而有力的臂膀裡,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掙脫他,順手又是一巴掌,卓允笙機敏的閃過,牢牢握住她手腕,警告道:「這是最後一次,沒有人能打我,尤其是女人。」
「你無恥!下流!」
「翻不出罵人新招,不如省省唾沫吧!」
「好,天塌下來第一個壓死你。」
允笙大笑,一點悔意也沒有。
罵是罵不痛,打也打不贏,盼盼只能忿忿的瞪視他,其餘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的咽喉漲得作痛。同時一顆眼淚滾落她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