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刁蠻。」葉無求感興趣了。「叫他們進來。」
「可是老爺……」
「還有什麼事?」
「姓楚的說要葉莊開中門迎接,他從不走偏門。那刁女更壞了,要老爺親自到大門前恭迎,若是老爺病重得……呃,就要全部女眷排兩列歡迎,她說她要算一算老爺共娶了多少個老婆。」家丁愈說頭愈低,可又不能不說。
這下子,連莫塵都動了好奇之心。
「就讓我去迎接他們。」
虎嘯要噴出。「去把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男女給我捆進來!」卻在聽了莫塵的話後,硬生生改口道:「好吧!你去。」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葉無求能混到今日的地位自有一番歷練,這對男女口氣狂傲,絕非軍純來為他治病的,他皺眉尋思片刻,即刻加派人手埋伏在暗處。這就是身為大人物的煩惱之一,隨時要提防有人想取代他的地位,派人來暗殺他。
不多久,隨莫塵進來一對教人見了眼睛發亮的金童玉女。
男的一雙樸實無華的白袍,一張端正高貴的面龐說明了來歷非凡,明澈的眼瞳裡潛伏著光芒,他一身融和了北方人的高大結實與南方人的文雅氣質,流露出一股很自己、很唯一的瀟灑!
若說白袍男子是內斂的,他身旁的紫衣少女則是一件發光體。她一站定,柔軟如蓮瓣的雙唇笑出比星月更奪目的艷光,流照一室,雖不傾國,也足以傾城;一雙如男孩般有神的大眼睛放出堅毅的神采,太有精神了,以至傾不了國。一開口,可惜,嬌軟的語聲猶帶濃濃的童音:
「嘖嘖,好奢華的居處,家丁、女婢、姬妾數以百計,萬萬想不到*風雷山莊*底下一名總管就有這般享受!說不定連雷大莊主和風二莊主本人都沒你命好,這就是所謂*山高皇帝遠*吧!」風蝶影一語道破葉無求的身份。
「你是什麼人?」葉無求愣住了。
「我是誰重要嗎?要緊的是你自己,從今天起,你要小心你的狗命!你背著*風雷山莊*胡作非為,欺壓佃戶和工人,弄得人人怨聲載道,你真以為你能一手遮天,永享太平嗎?」
葉無求粗暴地一揮袖。「黃口小兒,不值一笑!」其實是色厲內荏。
風蝶影言盡於此,挑動村老虎,故意打草驚蛇,就是想引出背後為他撐腰的那個人,此人在「風雷山莊」想必位高權重,才能掩護葉無求達七、八年之久。
「楚大哥,你快些為葉老虎看病吧,可不能讓他死得太早,沒戲唱可不好玩啦,我等著觀看老虎落難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楚少玦為她的強出頭而不悅,做人有正義感是不錯,但也要有點危機意識,沒有危機意識也要有自知之明。他一走進屋門便感覺一股殺氣瀰漫週遭,葉無求對己身的安危防備甚嚴,她一再宣戰,簡直不求成功先求成仁。
他回首注視小蝶,她說話時表情總是那麼生動,耳墜也跟著叮噹搖動,他不由微微歎息,她全身上下可有一顆安靜的細胞?
他明白地的正義感從何而來,若推斷得沒錯,她就是風雷山莊風二莊主的愛女,那個生著怪病,等著他去醫治的風曉寒的女兒。姓風的,畢竟稀少。
葉無求暫忍怒氣,讓楚少玦診脈。一旁的曹敬之大夫一顆心如吊桶七上八下的,萬一教這年輕人看出葉老虎真正的病因,他不被五馬分屍才怪!他莊重的走過去,輕咳一聲,道:「怎麼樣?葉老爺只是積勞成疾,所以食慾不振、夜不安枕……」
「你給我閉嘴!」葉無求含怒道:「沒人請教你的高見,還不快把你開的藥單拿出來給楚大夫看,相信我很快會明白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名醫。」
曹敬之也是有幾分骨氣的。「我行醫二十多年,救人無數……」
「狗屁不值!醫好老子才算數。」曹敬之忍受一肚子的窩囊氣,取出菜單。搞不懂猜忌心重的葉無求為何相信這來歷不明的年輕人,照道理,他居長,又是舊識,理應由姓楚的開出菜單給他評估才對。葉無求這麼做,對他是一種侮辱。但另一方面,他也害怕真相的揭曉。
小蝶一雙妙目始終不離楚少袂,他看菜單,她就坐在他左側看著他,連側面也好看的男人不多,印象中,大多數人都是正面好看,側面則顯得有些平扁。不愧是她的心上人,每一方面都是優秀的,她沾沾自喜地自我陶醉。
楚少玦目不稍瞬的凝望菜單,揮不顯露內心紛亂的思緒。他可以理解曹敬之為求自保的手段,但站在醫者的立場,委實瞧不起他嚴重缺乏道德勇氣。
他久久不語,激起葉無求的滿腹疑竇。
「如何?」他也說不出為什麼,眼前這年輕人就是有一股教人信服的力量,也許他真的遇到高人了。「姓曹的可是一直在哄我?」
曹敬之幾乎是求恕的、哀憫的望向楚少玦,內心著實有愧。偶然的一眼,他從楚少玫的眼中看到了不屑。他寧願那表示「不屑」拆穿他的把戲,害他喪命。
「如何?」葉無求臉上憂色愈來愈濃。
「放他們師徒回去吧!你的病不是鄉下郎中治得好。」楚少玦不想逼人走入絕境,畢竟曹郎中生平並無大過。「他開的藥溫和解內毒,對你的病也有幫助,只是根治不好,這實在是難逢的奇症,鄉下郎中甚少有醫此病的經驗。」
「究竟是什麼病?」
「先遣走不相干的人,我才方便開口。」
縱然疑竇叢生,葉無求倒是個爽快人,很快打發了曹敬之師徒回去,當然,一文錢的診金也沒付,想想,這兩個人在這裡白吃白住,又有美女養眼,說不出有多享受,再給診金豈非便宜了他們!侍妾莫塵也給支使進去,大廳內只餘金童玉女和他本人,埋伏暗處的保鏢按兵不動,畢竟不怕一萬只怕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