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她才不願瞧見白月裳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每天守在病人身邊,不是年輕孩子該做的事,我有吟萍、詠蓮伺候,我很好。」朱淑瑤因為愛她,不願辜負她的青春。
「姑媽,您不要趕我走,我不吵您,我會安安靜靜坐著。」在這兒,至少不需忍受同情或譏諷的目光。
「蓉兒!」朱淑瑤捧住她的臉,審視她的神情,她是那麼鬱鬱寡歡、失落了少女的歡顏,朱淑瑤不禁一陣心痛,蓉兒是感覺特別敏銳纖細的女孩,這場病必然使她生受不少委屈,心中平添茫然與無助。「蓉兒,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姑媽沒親眼見到你獲得幸福的歸宿,是不會甘心就死。」
「姑媽,您會好起來的,我求您別提起死宇。」
「好,我要活著抱一抱你生的孩子。」
朱淑瑤將她攬進懷裡安慰,忍著病體的不適,極思為朱蓉鏡謀取最佳的歸宿。
梅真,何時你才會拭亮你的雙眸,正視蓉兒的美好?朱淑瑤病體沉重,心知快等不及了。
第五章
最幸福的人自然是秦藥兒囉!
她左有師兄護身,打架不用怕;右有愛慕者梅真,使她心情愉快;後面還跟著王威伺候,任由她指揮調度,神氣非常。
這丫頭的缺點一籮筐,天生運氣卻特別好。老爹是天才神醫,是第一道護身符;師兄由她挑,一挑便挑中「青龍社」的少主,成為第二道護身符;糊里糊塗多了個姊姊,迷得威遠侯神魂顛倒,有威遠候這號姊夫,必要時會是第三道護身符。三符加身,她還怕什麼?
老爹寵愛她,師兄容忍她,姊姊疼惜她,而這三個人各掌握了一股不小的勢力,三股勢力像一張張的護網圍擁著她,她差點沒高歌:「我啥米攏嫵驚。」天底下要找出狗屎運比她更好的人,不太容易耶!
加上她生性刁鑽,很善於利用身邊的「資源」,不幸福也難。
不知是個性創造了這樣的命運,還是命運塑造成她這種個性?
當然啦,有得必有失,明明是一位美少女卻生成「小曹操」的個性,愛情運自然會差了一點。
秦藥兒情竇未開,不知相思滋味,無所謂愛或不愛,自然也沒想過應該改變一下,她只要有師兄在身邊就很滿足,要什麼有什麼,快樂似神仙。而且,她最討厭師兄涉足風月場所,把他拴在身邊,他自然無暇他顧啦!
「我真是聰明絕頂,一號天才!」她掩嘴嘻嘻而笑。
「你幹嘛?」龍湖被她突發的笑聲搞得心裡毛毛的。「笑得這麼賊,不曉得又在算計誰?」
「沒有啊!吃飯、吃飯。」
這家飯莊的菜色不錯,藥兒吃得很盡興,龍湖已見怪不怪,他生性不拘小節,看她拚命挾魚,乾脆把一盤魚移到她面前,心想又不是宴請賓客,規矩可以放鬆點。梅真卻大大不以為然,他認為一個人之所以個性不好,就是由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壞習慣日長月久累積出來的。
愛她,不是給她最好的就夠了,而是應該賜予她「最需要」的。梅真以為秦藥兒最需要的便是忠告,從頭糾正她的壞毛病。
「藥兒,」她終於恩准他直呼她的名字,他有信心她是喜歡他的。「菜不夠吃可以再叫,慢慢吃好嗎?」
「我是慢慢吃啊!我自幼學醫,當然曉得要細嚼慢咽。」
他的意思是她吃太大口了,家裡姊妹吃起飯來像小鳥啄食,一小口一小口的,非常斯文秀氣。
他婉轉的告訴她這些,龍湖古怪的瞧了他一眼,秦藥兒則白眼也不屑給他一個,只問師兄:「這頓飯你來付帳吧!」
「這個自然,我也不好意思太叨擾梅兄弟。」
秦藥兒挑了下眉。「聽見了吧?我師兄作東。吃你一頓飯要聽你一條教規,我會消化不良!你家姊妹肯定個個弱不禁風,吃飯不像吃飯,倒像在數米粒,當然不可能長得像我一樣美麗又健康。」
梅真哪辯得過她那張嘴,以及似是而非的道理?
龍湖打圓場:「我這師妹不太好養,挺挑食的,所以從小有她看中意的菜就由她盡興地吃,好不容易才養得高矮適中、穠纖合度,不至於過分矮小瘦弱。」言外之意:你那一套對她不適用,拜託別壞了她的食慾,並且,你最好認命接受她這項「缺點」。
梅真在心中退一步,也罷,這不算大過錯。
她腦筋一轉,笑道:「古人說『知易行難』,不如這樣,你將你姊妹用膳時的德行實際做一次給我看,我好作參考。」
這位心地高潔的好青年,還沒有悟徹他所心儀的對象是天生的小惡女、小曹操,信以為真地表演給她觀摩,惹得她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好看,真好看!俊美的臉蛋配上扭扭捏捏的舉止,簡直比女人更像女人。」梅真當場漲紅了臉,怒目以視。秦藥兒揩了揩眼角的淚珠,猶火上添油:「真的很像嘛,不信你問師兄。」她沒事尚且能主動生事,何況人家先惹到她頭上來。
龍湖低頭吃飯。他不管了,師妹嫁不出去是她活該!
「你瞪我幹嘛?比誰的眼睛大嗎?」秦藥兒對梅真扮了一個鬼臉,圓溜溜的眼珠子也是難逢敵手。
她可愛的模樣使愛慕她的男子輕易消去大半火氣,此乃美女與生俱來的優勢。梅真心中再退讓一步,同時警惕自己別再上當。
剛吃飽飯不宜趕路,泡一壺茶幫助消化。
「藥兒,你為什麼喜歡捉弄別人呢?」知道理由,方能對症下藥。
「好玩哪!」她隨便答。真是的,捉弄別人還需要理由嗎?
「天底下好玩的事情多得是,你這樣惡作劇很容易得罪人,若因此惹禍上身,值得嗎?」
「你少唬我,危言聳聽的想嚇我回報一箭嗎?」
「不,我可以輕易原諒你,但別人……」
「梅兄弟,怎麼你仍不明白?」龍湖實在同情他。「惹得起的人她才敢惹,她聰明的很,老早看出你不會拿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