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兒也美。」
「你們姊妹倆不分軒輊,只是她孩子氣重了點,不如你多了一股靈氣。」
她不太明白。杜放鶴知道這是際遇的不同而有各異的氣質。
「你瞧,像現在這樣多好,記住,不許你再躲著我。」他拉了她的手便走,霸道得很。媚雪長這麼大沒給男人拉過手,直覺此事十分不妥,小手在他掌中扭動,意圖脫困,誰知他大掌縮緊,讓她動彈不得;橫過一雙鷹目掃了她一眼,嚇得她心口怦怦跳,不敢再反抗。「知魚灣的荷花很有名,你理當陪我賞花。」
這人說話的口氣好像別人理所當然應該服侍他,媚雪並不明白他的來歷,不免有點刺耳,只是她天性不愛與人爭辯,碰上這種人直覺的就無法產生親暱的感情,總覺得他不是她的未婚夫,倒像是她的主人。
她甚至說不上喜歡他,而他卻是她未來的丈夫。
她連悔婚的餘地也沒有,不知將來是福是禍。
可是,杜放鶴卻很喜歡她。她謎樣的身世,神秘的氣質,無一不引發男人的征服欲,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特別的女人,尤其像他這極見多識廣的男子,幾乎已很難再從女人身上找到驚喜,渴望去佔有。秦媚雪卻做到了。
其實她什麼也沒做,是命運將這位大人物推到她面前來,好像不要也不成了。命運就是這麼奇怪!
這種事發生在別人身上,難免會羨慕她命中帶點兒浪漫綺情的傳奇色彩;若發生在自己身上,就變成天外飛來艷福,哭笑不得也。
秦媚雪就有這種感覺,納悶藥兒妹妹究竟羨慕她什麼?
這半個月來,她努力翻閱了不少書,希望能拾回一點記憶,然而,只是有些書冊令她有熟悉之感,似乎以前讀過,生活上的技能也沒有遺忘,但對於自己和家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卻絲毫想不起來。
她變成了沒有「回憶」的人。
不知思念為何物,不存恩恩怨怨的勞神念頭,一切皆從頭。
她的童年是怎麼過的?兒時同伴都在一起玩些什麼……
杜放鶴看她眼圈兒突然紅了,有點奇怪的問:「你在哭?」
她的眼淚慢慢流了下來,「沒事。」很快取出手帕擦了擦眼淚。
「不許騙我。」他抬起她的下巴,直望入她酸楚的眸中。「永遠也不要騙我,你將是我的妻子,天大的事也有我替你頂著,為何要傷心流淚?」
媚雪忍不住揮開他的手,她快受不了他的氣焰。「你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一開口就活似別人都該聽命於你?」
「你不知道?」他好玩的問:「沒人告訴你?」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我是世襲威遠侯,先母是位公主,大姊嫁入康成王府為妃。」
「威遠侯很了不起嗎?」她不太清楚。
「對平民而言,當官的都很了不起,更何況是公侯門第。」
「原來如此。可是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妻,即是未來的侯爵夫人,有道妻憑夫貴,我也同你一樣了不起啦,理應不必忍受你的氣焰吧!」喪失記憶,但本性猶在,媚雪對男人的評價仍舊不高。
「我有什麼氣焰?換成五年前的我,你豈不是要嚇死啦!」
「嚇死女人很光彩嗎?」
「你……你病好了,舌頭倒也利了。」
「我不是存心和你爭辯,只是請你別一開口就命令我,不知怎地聽了心裡很難受。」她秀眉顰蹙,隨著垂下了頭,輕輕道:「或許是我高攀不上你,公侯門第出身的千金小姐會欣賞你的凌人氣勢吧!爹爹真不該訂下這門階級懸殊的親事。」
「你不會說你不想嫁給我吧!」杜放鶴不相信有這種事,竟有女人說不願嫁他。飛上枝頭作鳳凰不是每個少女的心願嗎?
「父母之命,媚雪只有遵從。」
杜放鶴沒追問;你自己的意思呢?怕聽到更傷他尊嚴的話。這個謎樣的女孩一再令他驚奇,究竟還有什麼等著他去挖掘的?
他對她愈來愈有興趣了,攜了她的手來到如魚灣。
峰巒古秀,好山迎人,淨荷亭亭出水,遠遠的即領略到一種簡潔幽靜、引人入勝之美,有別於人工築出的富麗庭園。
「好幽靜的所在,令人心曠神怡。」媚雪輕輕道。
「江南姑娘柔美似水,媚雪,等你到了我侯爵府,你會發現我府中的庭園也有山環水抱之妙,不輸水鄉,你一定會喜歡的。」
媚雪回他一笑。她的笑,很媚,她的眼睛也像多了層雲霧一般,杜放鶴的心跟著輕飄飄的,像躺在雲霧上。
他癡癡的看著她,柔聲道:「二師叔總算沒替你取錯名字,你真當得起一個『媚』字。決定了,我要為你取一個乳名;阿媚!只有我可以這麼喚你,阿媚。」
「隨便你啦!」媚雪咬著嘴唇,決定還是趁他現在心情不錯,把她的打算告訴他。「藥兒說想到無錫找龍師兄,我準備和她一塊去。」
「好啊!我奉陪。既到江南,不去遊歷一番等於白來了。無錫的惠山、錫山遠近馳名,其中最知名的要算是惠山東麓的惠泉,水味甘香,曾被著有『茶經』的唐代品茗家陸羽稱許為『天下第二泉』,宋徽宗時,惠泉水也是進貢的上品,如此名泉,自該去汲泉烹茶;據聞以其泉水所泡出的茶,茶味甘醇,香留唇齒,我早想一試。」
「你也要去?」她惴惴不安的問。原想乘機避開他一段日子啊!
「難不成你們兩位大姑娘要自己出門?荒唐!良家女子沒有家人陪伴連上街都危險,更別提出一趟遠門了。我原諒你失去記憶,但不可再有下次。不論你想上哪兒,都須由我或我指派的人陪著,這是規矩,記住了嗎?」另一方面,也在防範寶賢王和上官楚那班人跟他來陰的,因為不久之後,媚雪將成為他的妻子,敵人必視她為他的弱點。不過,他還沒預備告訴她這些。
「媚雪!我說的話你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