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讓侯爵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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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杜放鶴先是為她抗拒他的命令而不悅,但很快就僵立在那兒,承受她深情的直言,他注視著她閃動著滿是淚霧的眸子,深深的、長久的注視著她,呼出一聲喜悅的歎息,相擁且交心,喃喃道:「我何其有幸,能得一紅粉知己。」親吻她一記,笑道:「咱們還是得進屋再談,我怕你受了風寒又病著,這一來又會拖延進京的時日,也延後咱們的大喜日子,那可不成。」

  媚雪嬌羞地別開視線,望著庭園景色。

  她獲救的那一夜,龍湖為著能將她安全地護送進京,提議保密她死裡逃生的事,其分明、暗兩路,明裡杜放鶴自行回京,再出龍湖暗地送媚雪入府。

  但杜放鶴婉拒了。「與其逃避,不如正面迎上去。對方既動用官府的力量,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此間知府是寶賢王的門人,在他的管轄區域發生了毒殺威遠侯之未婚妻的謀殺案,我若要認真追究起來,他也逃不了干係。阿星,你明天一早就拿我的名帖去見知府,向他報案。」

  朱旅星笑著應了。「這往後,若再發生任何意外,就唯他是問。」

  「正是如此。」

  知府大人果然誠惶誠恐的親率大隊人馬前來客棧叩見杜侯爺,將他們迎往別院細心周到的款待,補品一擔一擔的挑進媚雪養病的園子。

  像夢一樣的病中歲月,身受磨難並不能妨礙心靈的愉快,一大清早,嘹亮的鳥啼聲似乎在歡唱;十郎來了!十郎來了!睜開眼睛,杜放鶴已站在她的床頭,投給她一個燦爛的、暖洋洋的笑容:「今日可比昨日舒服些?」

  每日,迎接她的是一連串甜蜜、幸福的心靈感動,讓她夜裡不至作噩夢,心恬意暢的進入夢鄉,直到次日另一個美好的開始。

  所以媚雪並不大相信多兒所言,只是,自從她失去記憶以來,偶爾會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過的是屬於別人的生活,大概是太幸福的緣故吧!她心想。

  太幸運了,更加映照出自己的渺小,深怕她小小的手心掌握不住這份幸福,終究讓它從指縫間溜走。自搬來此處,秦媚雪開始正視到自己與杜放鶴的差異,富貴雙全的威遠侯迎娶一介平民之女,其能夠得到他人誠心的祝福嗎?還是幸災樂禍的數算她能得寵個幾日幾月?

  她的神情瑟縮而迷惘,臉色轉白。

  「阿媚,你不舒服嗎?」杜放鶴伸手扶住她。「還會頭暈嗎?」

  她在一種突來的驚懼中跳了開去,自己跑回房中。

  「阿媚,」杜放鶴忍不住喊:「你是怎麼回事?」跟著進房,有點不悅。「如果你心裡有些什麼疑問,只要你開口,我自當誠實以告,就是別用這種閃躲的態度對我。才說願與我其患難,現在又開始躲我了。」

  「我不怕與你共患難,就怕不能與你共享樂。」

  「什麼意思?」他挑了挑眉。

  「有時,患難與共容易,同享富貴很難。」她站在他面前,眼神陰鬱,幽幽的說:「患難之中易見其情,好比同乘一艘船上的人,在狂風暴雨中攜手同心共抗噩運,然而一旦暴風雨過去,上了岸,當時不曾在意的出身來歷、身份地位全部一一現形,孰高孰低,一比即辨,這時心中還會存有患難時的真情嗎?」

  「大概不會,萍水相逢或許有緣,但稱不上是真情。」杜放鶴自然曉得越王勾踐的故事,勾踐這匹夫就是典型的只能共患難,不能共享樂的人,幫助他復國的功臣少有壽終正寢的。「我明白你在煩惱什麼了。阿媚,你真傻!」

  「我不傻。藥兒跟我提過好幾次,這世上的男人有不少勾踐型的人,患難夫妻一朝時來運轉,良人的心也跟著變了,就像陳世美一樣。」

  「該死,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小惡女!」杜放鶴火大的冒出一句三字經。「我簡且一刻也不能離開你,我一走,她馬上跑來向你搬弄是非、挑撥離間,逮住機會就整我,她是存心不要姊夫是不是?」

  他語氣中的著急、慌亂使她笑了。

  「不要同她生氣嘛!十郎,她沒有惡意的。」她主動靠近他。

  沒有才怪!他在心裡補上一句,瞧在她主動走向他、親近他的份上,就寬宏大量一次,因為他忽然很忙,忙著偷香。

  「藥兒只是孩子氣,鬧著好玩兒,可我心裡很明白,你不會是另一個陳世美,因為你生來就是富貴中人,也早知我的出身來歷,自不會為了榮華富貴而拋棄我,只是……」她慢慢轉開了臉,垂下眼瞼。「你有親戚、有朋友,他們會怎麼想?」

  「所以我說你傻,為這種小事煩惱。」他握住了她的手,以霸道的柔情口吻撩撥她的心弦。「放心好了,我那些親戚少有人不怕我的,沒事絕不敢上門,你毋需擔心他們去煩你;比較難應付的,是家姊康成王妃,不過這次你不幸遭難,阿星對你心懷歉疚,必會全力在他娘跟前鼓吹你的種種好處;我的朋友則會羨慕我,過去我曾誇下海口:『娶妻當娶無雙女!』如今不正讓我找到一位絕代無雙的美女。」

  秦媚雪為之失笑,心頭打定主意不再自尋煩惱。

  「你自吹自擂,自己不要臉,我都不好意思了。這世上哪來絕代無雙的美女?別說紅顏會老,這人間的百花各見其妍媚,誰敢厚顏稱尊?」

  他敢。「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無雙女。」

  媚雪只有隨他了,很慶幸未婚夫妻之間只有一個厚臉皮的。

  她倒了杯茶給他,他坐下來開始講他的成長過程。媚雪靜靜地聽著,有點瞭解他的霸道脾性從何而來,當他說到他失手殺戶上官晉……

  「我回絕了上官琳的婚事,一來是上官晉的品性太差,窯裡多得是年輕貌美的姑娘,他卻喜歡強搶民女、調戲有夫之婦,壞了人家的名節,不少女子因此羞於見人而自絕性命,我當然不肯要這種人做我的大舅子;二來,十年前,上官鈺兒作了寶賢王的側室,他們上官家就靠著裙帶關係,使六品小吏的上官楚迅速在朝中崛起,才養出害人無數的上官晉在京中橫行不法,所以跟寶賢王聯為姻親,也是我所不願。」他沒說寶賢王暗中結黨營私,意圖不明,亦在他避忌之列。這種政治上的詭詐陰謀,一時也說不清楚,而且媚雪未必能懂,何苦徒增她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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