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讓侯爵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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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我的臉毀了,這就是道理!」上官琳的聲音好淒楚、好幽怨。「他受了五年的罪?呵呵,這真是天大的笑話!當他遠閉關外接受嚴師的淬勵、磨練,卻是我們上官家最愁雲慘霧的一段日子,更是我上官琳的痛哭歲月。而今他回來了,無罪一身輕,他成長了,成熟了,五年的刻苦生活使他轉變為昂然卓立、積極進取的美男子,為他贏得美人心,令聖上更加信任他,想重用他,你說,他贖得了什麼罪?」

  媚雪只聽得心頭發冷,這女人根本不講道理。

  「他積極進取錯了嗎?難道要同你一般,親手將自己推入痛苦的深淵,才算贖罪嗎?」

  「你說什麼?」她厲喝,一張傷疤纍纍、鼻子歪斷、變形的醜臉冷冰冰的。

  「你對他的一場相思單戀使你作繭自縛,你掙脫不出,只有將自己推進更痛苦的深淵,躲在淵底自怨自艾,拚命仇視他人……」

  「你住口!住口!你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卻敢在這兒大放厥詞!」她嚷道,幾乎要衝進屋裡掐死秦媚雪,幸而黃影即時拉住她。她靜下來,帶著審判意味的眼光冷視她:「我明白了,你故意說這些話是想激怒我,想害我葬身蛇腹,你好惡毒!」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媚雪的聲音平淡而無力。

  她一提及蛇,又那樣大聲厲斥,群蛇不安的竄走蠕動,嘶嘶聲此起彼落,使媚雪的全副心神又被恐懼的魔爪攫住,呼吸急促,臉色蒼白而瑟縮,手心被冷汗所濡濕了。

  「害怕了?不敢再大聲說話?」她的語氣轉硬,雙眼也射出凶光,不懷好意的說:「很快你的腳會站累,精神會疲倦,忍不住想坐下來,但可得小心些,別讓你的幅裙、腰帶飄出黃圈圈,那等於是為蛇鋪橋造路,將你生吞活剝……」

  媚雪掩住耳朵,閉上眼睛,可是那詛咒的聲音仍不留情的鑽入耳孔。

  「我倒想看看你能支撐多久!滅燈。」

  「不!」媚雪喊著,陷於黑暗中令人感到十倍的恐怖,眼不能看,耳朵承受了所有的苦難,靜夜之中,只有蛇信吐音,威脅她的生命,折磨她的心智。

  「要是你能支撐到明日,或許可以見杜放鶴最後一面。」

  「你要把十郎怎麼樣?」媚雪悲叫。

  「先折磨死你,再叫他來收屍。我可以想像他撫屍痛心涕泣的模樣,發狂似地呼喊著你的名字,他無助、他悔恨、他瘋狂,被人撕裂心房的痛苦他總算是嘗到了,哈哈……」

  一陣寒顫穿過了媚雪的背脊,她曉得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也無法挽回什麼。這仇恨恨苗已然深植放上官琳的心田,她以鮮血灌溉,以詛咒作肥料,開出變種、醜惡的毒花。

  事已至此,秦媚雪不再開口說一句話,哀求只有換來更多的侮辱,上官琳是抱持孤注一擲的心態設計了這場葬禮,絕不肯放過她了;她要她死,又不甘心她死得太痛快,要她在絕望之中掙扎、崩潰、瘋狂、自取滅亡。

  哀愁地掩住自己的臉,一任淚水紛紛落落由指縫間流出,她閉緊雙唇不哭出聲,此時此景,也唯有如是抗議而已。

  蛇呀!停止你們飢餓的攻擊叫聲吧!我曉得你們也被困住了,無法出去覓食,但我是無辜的,我不曾傷害過一條小蛇,沒吃過一口蛇肉……停止吧!不要再叫了……

  媚雪用兩掌緊緊的壓住耳洞,阻不了的淚潮氾濫,她快崩潰了,她好累,好疲倦,她渴望躺下來休息,她甚至感覺到呼吸困難,空氣是窒悶、凝重、帶著蛇味,令人作嘔。

  不知過了多久,從屋縫滲進點光亮,好幾個時辰過去了吧!她的頭已垂向一邊,她的心智潰散,意識一片模糊,她不再恐懼死亡,只想結束這一切,任心思飄飛,身子搖搖欲墜……

  驀然,茅草紛飛落下,一條白影由洞開的屋頂翩然而降,及時扶住她快倒下去的身軀。媚雪眼前一黑,昏倒在他的臂彎裡。

  「啊!可憐的人兒。」白雲公子雙手橫抱起她無力的身子,拔身而起,由茅屋洞頂飛騰而出,輕飄飄宛似一朵白雲。

  天已濛濛亮,壞人快回來了。白雲公子將媚雪暫時藏於草叢內,看著她柔弱嬌怯、蒼白如紙的面容,心裡一陣絞痛,伸指抹去她眼角未乾的淚痕,低低的說:「原諒我不能早一點救出你。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是杜放鶴自己種下的因,所以必須由他來結束這果,如此才算真正化解了你命中的死劫。」

  看看天色,白雲公子站起身,眼中閃過一抹尖銳。「殘酷又愚蠢的女人,真是危險的組合,然則,我不能原諒你一再傷害純潔無宰的媚雪;我既無力與天命抗爭,教她避開死劫的方法,但求盡力保全她的性命。」

  「我的情劫,我的愛,我也只能以這種方式來愛你了。」

  他胸懷充塞著酸楚,付出的愛無望得到回報,甚至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一絲絲,包含媚雪在內,不能教人知曉,只有獨自沉醉、憂愁、痛苦,這是怎樣殘忍的命運呵!

  二十多年的苦修早將他磨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他一向心如止水,少有教他看得順眼的人,他自負,他遺世獨立,宛似一座仰之彌高的山嶽。

  如今,他多渴望自己是一個普通人,盡興地去愛,不需被身份所羈絆,即使失戀,也能暢快地痛哭一場。

  他的心事無人可傾訴,因為他是白雲公子。

  回到茅屋前,他揀起壞人留下的打火石,擦出星星之火,繚燒得整間茅屋陷於火海中……

  當火光沖天,濃煙被風捲得老高、老高,白雲公子抱起人事不知的秦媚雪飄然而去,遠離這一場混亂。

  第九章

  「瞧!那上頭的濃煙──」

  杜放鶴頭一個發覺。他們已在這附近的山頭尋找了夜,漫無目標的、心慌意亂的尋找,當侍衛們跑回來報訊時,杜放鶴正在大廳迎接突然來訪的岳父秦守虛。秦守虛是接到龍湖傳來的消息,他揣測那位替秦媚雪拔毒贈藥的神秘人,是他失蹤數年的小師弟,也是近來傳聞的名醫白雲公子,於是立即離島趕赴杭州,卻遍尋不見他蹤跡,這才一路找來威遠候府。他瞭解身為大夫的毛病,料想他會北來探視秦媚雪是否已完全痊癒,名醫當有負責到底的自尊心和榮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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