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怎麼說我也是含苞待放、明眸皓齒、秀外慧中的大美人啊!愛上我是理所當然的事。」她沾沾自喜的猛吹噓,臉皮這麼厚,有人想欺負她還真必須具備更大的本事哩!
婚期訂在明年春天,在這之前,郭貞陽奉父命必須學全為人妻子所應當熟悉的一切,至於成績如何,郭作雲沒勇氣親自測驗一番,很阿Q的信任阿諾和福大娘。
春暖花開,婚期日近,阿諾愈發捨不得姊姊,每天都要和她黏在一塊似的分不開,他覺得貞陽和他好比一個人被分成兩半,理該永遠在一起才對!雖然他們也曾分居兩地,但彼此心裡均明白那只是暫時的,而貞陽這一嫁,從此不再是郭家人,想見一面也不容易了。
「姊姊,我來了!姊姊?」今天一靠近繡樓,就感覺不對勁,好像在拆動什麼東西似的不時傳出怪聲,郭鐵諾小心進入,見貞陽在指揮丫頭拆除機關,心裡猛地打了個突。
「姊姊,你在做什麼?」
「我想這些寶貝留在家裡你也用不著,所以我叫人把它拆下來裝箱,說不定在燕門堡會派上用場。要不要我送一個給你?裝在房裡可以做些寶貝啊或秘密文件什麼的。」
「你……你打算把這一套用到姓……姓燕的姊夫身上?」
「阿諾,你怎麼啦?語無倫次的!」
「姊姊!」郭鐵諾發出一聲類似悲鳴的呻吟,開始同情起燕無極。「姊姊,如果你受姊夫欺負而被休回家,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可是,如果是你虐待姊夫,人家終於受不了而休掉你,我可不收留你!」
郭貞陽扮個鬼臉,一把抱住阿諾。他知道他又穩輸了。
第二章
燕無極感覺納悶,今天的郭鐵諾跟昨天的郭鐵諾好像換了一個人。
昨日的郭鐵諾,從早到晚悶不哼聲,偏又舉止合度,毫無失禮之處,只能當他天生沉默是金,整個迎親隊伍悶了一天。但今天的郭鐵諾一出現,彷彿寒日裡乍然露臉的太陽光,予人暖洋洋的舒服感受,終日笑開一張俊秀臉龐,瞧見什麼都覺得新鮮稀奇,經過市鎮,拉了杜秀山便往人群裡鑽,抱回一個「寶盒」。打尖時,就和杜秀山兩人拆解寶盒上的十二道鎖,兩人比賽輪流開鎖,且拿出沙漏計時,結果裡面居然只有一支珠花頭飾,還是假造的便宜貨,兩人直呼上當!
燕無極愈看愈奇怪,這哪像是未來要當官的人?昨天他少年老成的模樣倒還像話些!
很突然地,一個挺邪門的念頭不打招呼便直鑽入他的腦門——不會吧!可能嗎!他是……
燕無極一雙利若鷹目的眼光,不留情的打量「他」。
郭貞陽得意極了!有個孿生兄弟簡直太方便了,要不然,如今她就要可憐兮兮的被困在小小的花轎中,一連十天耶,太不人道了。
燕無極率領迎親隊伍前來迎娶,貞陽拜別父親與祖先,便給人扶進花轎中,由杜秀山和郭鐵諾負責送嫁,必須趕十天的路程到河北當陽嶺,等候吉日良辰再行拜堂大禮。拜堂之前,新娘自然不許見人,白日坐花轎,夜裡留宿燕門堡的迎賓館或其經營的客棧,花轎直接抬進後院,除了女方家人,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貞陽坐了三天花轎,差點沒悶死在裡頭,抵死不肯再進花轎。還好杜秀山是長輩,一個命令下來,阿諾不敢不從,便由貞陽穿上阿諾的行頭冒充弟弟,而正牌的阿諾呢,和福大娘、寒碧等丫頭坐在最後頭的馬車裡,押運嫁妝。
杜秀山第一個察覺到燕無極打量人的眼光,在桌底下輕輕踢了貞陽一腳,暗示她留意。若是拆穿西洋鏡,名聲可全毀了!他小聲警告貞陽:「你好歹收斂些,不要人沒到當陽嶺就被夫婿半路送回去,你爹非上吊不可。」
貞陽不高興的噘起嘴。怎麼舅舅也和阿諾一個樣,鎮日擔心她會被丈夫休回家,活像娶了她有多麼倒霉似的!
怎麼說她都是位新嫁娘,有膽子女扮男裝騎到馬背上(過去杜秀山要帶她出門時,也是將她打扮成阿諾的樣子,讓她自己騎馬的),卻不好意思正眼打量燕無極,和他說說話,只敢留在杜秀山身邊,怕的也是他看出差異。
現在三個人同桌吃飯,她開口時均注意壓低嗓門放粗些,他應該不曾發現吧?
貞陽一抬頭,四目相對,視線彷彿膠著住了,他長得真好看,一點也不粗魯可怕嘛!她心裡正這麼想,卻見他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邪氣表情,她的心「怦」地一響,竟感覺心跳加快,耳熱起來。他看出什麼了嗎?既然他沒說話,就表示仍不知情,只是,他為何笑得那般古怪?
「我臉上有髒東西?」她伸手撫拭自己的臉,不料燕無極臉上的笑意加深,直瞅著她。「你的臉很乾淨。」杜秀山提醒她。
「你為什麼笑?」貞陽問燕無極,又很聰明的替他找到答案。「姊姊和我是雙生子,你想從我身上找出姊姊的影子是不?勸你少盯著我看,尚未拜堂已先看清新娘的模樣,那多沒意思!」
「不,很有意思。」他笑了,目光如刀鋒,笑容卻很愉快。「真是有趣!」朗聲大笑。
剎那間,整個飯莊除了他的笑聲,竟沉靜得奇怪。燕門堡的人全驚呆了,有好幾個人自從燕門堡成立便跟了燕無極,可從沒聽過他的「笑聲」!誰都知道,燕無極的笑容使他看起來宛如大孩子,令人失卻提防心,但他很少笑,更別提發出笑聲。
堡主夫人的弟弟,本領真不小,能使得堡主如此開心,燕門堡的人均對「他」投以敬慕的注目禮!還有人背對燕無極,向他豎起大拇指。
貞陽莫名其妙的皺皺小鼻子,注意力全擺在剛送上桌的甜點上,她好想吃哦,可是阿諾幾乎不吃甜食,燕無極知道嗎?還是別吃吧,她吞了吞口水,忍耐著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