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傑夫和我都笑得很愉快。於是我們逛通了亞哥花園,導致今天腿酸得不想起來。
然後我想到今天下午的「任務」,更慷慨不想起床了。
「愛麗絲,」姨媽敲我房門,「愛麗絲。」
我勉強下床開門。
「姨媽,早啊!」
「你是不是不舒服?」
「哦,沒有,只是昨天走了一整天的路,亞哥花園好大,——哦,我的腳酸死了。」我邊說邊將自己拋向粉嫩色調的布沙發椅。
敏柔姨媽放心的笑了。
「你就是平常不運動才這樣。」 「
「我最討厭運動了。以前在學校,我寧願上數學課也不上體育課。」這些話我說過不下四十遍。
「我給你買了一碗蚵仔麵線和鍋貼,快不來吃。」
姨媽交代完就下去了。
我做了幾個簡單的瑜如姿勢,恢復一點精神。我不把瑜如當作運動。然後下樓吃早餐,我想我將來也會像姨媽一樣體貼家人。言教不如身教啊!
接下來我打電話給「奇章徵信社」的經理,確定路華坐的車子在六點到達台中車站,所以我同陸經理約好我四點去。憑我的巧手,兩個小時綽綽有餘。
其他的時間我都在陪姨媽。和她一起織毛衣,研究一種新的圖案;中午照著食譜做一道「蘿蔔牛脯筋」,須慢火燉而小時,正好留作晚飯吃;還玩了五子模……全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談不上貢獻社會,我們卻樂此不疲。
下午三點五十六分,我再按「奇章徵信社」的紅門鈴,陸星座得天獨厚的俊臉首先出現。
「又來打擾你了。」
「歡迎之至。」
我還是聽不出真實性有幾分。
他又說:「我已經把鎖全開了,你自己進去吧!」一副「我很忙」的表情就打發了我,又鑽進辦公室。
我那麼缺乏吸引力嗎?還是打扮得大土了?思及被我列為「蔡克堅第二」的邱傑夫,甜蜜湧上心頭,信心倍增地開始工作。
我檢視一下放在廚房的作菜材料,全是超級市場配色好的速成品,下鍋炒一炒、煮一煮就可上桌,簡單方便。
懷著一種補償心理,我跟姨媽商量帶一小袋精燉的「蘿蔔牛腑筋」來,說是給凡凡的,其實我從路先生家的廚房裡找出泡麵用的蓋碗,裝著佳餚放在鍋裡蒸熱了留待主人歸來,當然,我得在他露面之前溜之大吉。
六點,我向陸星座告別。整個辦公室只剩他一人,他兩腳擱在桌上,以疲倦的表情看著我,突然問:
「六O一的簡凡凡是你朋友嗎?」
我點頭。「你怎麼知道?」
「她那裡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她的老闆程春野,你認識嗎?」
「見過一次。」
「印象如何?」
我急。「你先告訴我凡凡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我要下班的時候,程春野和你朋友一起來找我,程春野說他丟了六張很重要的設計固,怕是商業間諜偷去了,要本社……,不,委託本社負責找回來。這種案子向來由路華負責,所以我要他們明天再來,」
我鬆了口氣。
「這跟凡凡沒有開系嘛!」
「未必,屋裡就兩個人,而那個服裝設計師裨經質得很,不輕易讓人進去,外人根本不知道他設計什麼東西。」
「你的意思是指凡凡會做那種事?」我嘟嚷著。
「幹我們這一行的不得不把所有的關係者……」
我爆發出來。「你神經有毛病!凡凡不是會偷東西的人,地上有一百塊不是她的,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陸星座站起來向我一鞠躬。
「謝謝你的情報,我會轉告路華的。」
我愕然。原來他在套我的話,還洋洋得意的向我說道:「情急之下吐出來的話,才比較具有真實性。」
偵探的狡猾,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我這輩子嫁不出去,也不嫁干偵探的。
我不再理他,逕自走了出來,直上六摟找凡凡,敲門按鈴都沒人應,只好回家。八點多,我打電話到簡家,凡凡的妹妹安安告訴我,凡凡一個禮拜沒回去了,他老爹氣得要命。再打到「程春野工作室」,照舊沒人應。
我沒轍了,兩腳擱在矮凳上鬆散片刻,重溫方才安安告訴我的那段話。凡凡一星期沒回去了?他家又不遠,怎麼這樣懶,難怪她老爸要生氣。換了克堅姨丈……
「愛麗絲,」姨丈的目光轉移到我臉上。「你和邱傑夫交往得如何了?」
「才見二次面,不曉得啊。」
「總知道印象好不好吧!」
「很好啊,他跟姨丈一樣好。」
大哥轟笑。「完了,我們愛麗絲有戀父情緒。」
我瞪他。「不要胡說啦。我還不瞭解他,所以只有拿他和家裡的男生比。——他跟大哥一樣體貼哦!」我笑他。
「哦,還有戀兄情緒。」
姨媽輕打他手。
「你別說愛麗絲怎樣,你自己呢?什麼時候才打算成家?」
「媽——」
「每次問你,就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你這麼大啦,我還愛管你嗎?親戚朋友問起來,我都笑不出來啦!」
「媽一—結婚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王小姐若沒意思嫁你,你也不用再費工夫,難道找不到其他的好女孩?」
「媽,對方才二十五歲,不想太早被綁住嘛!」
「你自己呢?」
信介哥悶不哼聲,幸好廣告結束,連續劇的情節吸引住姨媽,大哥乘機溜上樓去。我尾隨在後,勸他說話小心點。
他停在樓梯問跟我發牢騷。
「你知道我最大的麻煩是什麼嗎?就是你做得太好了,在爸和媽的心中便認定將來的媳婦起碼要不比愛麗絲差。」
「這很正常睞!我也希望將來的丈夫能像姨丈或大哥一樣。可是希望只是希望啊,不真的要完全符合啊!一
「問題是——她跟你是完全兩種不一樣的人。」
「王小姐?」
大哥直往上面走,我跟著。
「哥,王小姐叫什麼名字?」
「掌珍。」他頭不回的說。
「掌上珍寶?怪不得你煩惱,你很重視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