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童女的青春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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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我媽受不了突來的轉變,閉門好些天不見堂叔,堂叔在雙重刺激下,自殺身亡了。」歐去蓬悲切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似乎那上面染滿了血腥。「母親不斷自責她一時的冷淡傷了堂叔的心,導至堂叔自殺,她真的愛他,我到那時候才相信,她沒有嫌棄堂叔事業上的失敗,她只是一時無法接受,需要一點時間調適她的心情,結果悲劇卻發生了,母親決心以死相殉。我嚇壞了,終於有一天我向她坦白我所做的一切,寧可讓她恨我也不要她自責而死,結果--」他掩住臉好一會兒,才抬起淚光點點的面孔。「母親只問我一句:『為什麼你會變得這麼可怕?』從此她什麼話也不跟我說了,也不肯再看我一眼,我不斷哀求她也無用,她是狠下心來拋棄我,同時也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在身體日漸衰弱中去世了。」

  「老天爺!」羽童的聲音有點顫抖。

  「根本沒有老天爺!」歐去蓬的話中充滿了痛苦的痕跡,臉上又浮現嘲諷的紋路了。「母親的死所帶給我的打擊是兩個太太加起來也比不上的,她在我和堂叔之間選擇了堂叔,她拋棄我而死,她是我最愛的母親,她卻以死來懲罰我。」

  那些字字句句激盪於空氣中,擴散至牆壁上又反擊回來,等聲音平息之後,空氣好像凝結了,室內變得好靜,安靜得使人不安,羽童甚至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她依稀懂得歐去蓬的佔有慾從何而來,他害怕再一次的失去,他要保護自己不再承受一次被拋棄的打擊,只是他的方法又用錯了。

  彷彿過了無限冗長的時間,才聽他又說:

  「從母親去世後到我從打擊中恢復過來,整整過了兩年,我才再度親近女人,然而我發現自己似已喪失了愛人的能力,反而嘲諷起女人來。我需要她們時才接近她們,平時腦海中根本容不下女人的影子。就因為我不曾再固定守住一個女人,風流之名自然傳開了。」

  「你不是風流,你是無情。」

  「別人卻不這麼想,反說我太多情,真是天曉得!」

  「你打算這樣過一輩子嗎?」

  「如果妳沒出現,大概就這樣過下去!」

  「我?」

  「我不是守住妳一年有餘嗎?」

  「難道你在台北沒有其他女人?」羽童被一股疑心中略帶甘甜的感情如泉水般浸透胸中。

  「我說過沒有,怎麼妳到今天還懷疑?」歐去蓬輕輕摟住她,抬起她的臉龐面對他。「不要再跟我鬥氣了罷,我真怕妳跟我媽一樣折損自己的健康存心讓我難過,看妳瘦得下巴都尖了,到底幾天沒吃飯了?」

  「我吃不下……」她的胃又開始上下翻攪,只覺一陣噁心,忙推開他跑進浴室大吐特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只嘔出些苦膽汁,對了,她早上和中午都沒吃什麼。如今她兩腿發軟,只想躺下來睡一覺。

  「妳生病了,羽童。」歐去蓬跟進來,皺眉道。

  「只是腸胃不舒服,我看過醫生,說只要三餐正常就會好了。」

  「妳只吃一點點當然不舒服。」

  歐去蓬抱起她回房,可是一地凌亂也實在礙眼得很,搖搖頭,把她抱到自己房間去。平躺著不動的確舒服多了,羽童反而喜歡歐去蓬的臥室,雖也很講究很舒適,但不做繁冗的綴飾,看起來「正常」多了,臨窗的矮櫃上的高腳花瓶正插著三枝壽松,迎風婆娑搖曳的光影,觸目非常舒服。

  「我喜歡你的房間。」

  「這幾天妳暫時睡在這襄,讓劉嫂好好為妳調養。」歐去蓬露出疼寵的表情。「既然妳住膩了這地方,我們可以搬到陽明山的別苑住。好久沒去那邊,必須遣人徹底打掃一次,等整理好,我立刻帶妳過去,以後我可以每天回家陪妳。」

  羽童在心底歎氣,他又開始了,像過去照顧他母親一樣的照顧她,卻從不問也不瞭解她的心意和她真實的需求。

  被人寵、受人照顧得無微不至,自有一種滿足的快樂,也是非常舒服的經驗,不過羽童要的更多,她腹中的孩子需要一位父親。

  「去蓬!」羽童等他用電話向劉嫂吩咐燉補品,伸手向他,他立即握住,拿到嘴邊親著,親完手心又親手背。

  「告訴我,妳不生氣也不再怨我了。」

  「我不生氣,怨恨也消失了。」

  「那就好,我不打算再要別的女人,所以我無法忍受妳恨我啊,羽童。」

  「我不恨你,真的。可是,去蓬,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麼呢?」

  「你覺得……你有沒有可能……有一天會愛上我?」

  羽童閉上眼睛,像等待判刑的犯人。說你有一天會愛上我吧,去蓬,我會告訴你孩子的事,然後耐心等待你真心愛我的耶天來臨。

  「我不願欺騙妳,羽童。」歐去蓬很嚴肅的表白。「我愛我的工作,也可能愛我的收藏品,唯獨女人,我無法去愛。但是,我會照顧妳,給妳一個家,除了無法給妳名分,妳所得到的將和我妻子沒有兩樣。」

  「謝謝你的誠實。」

  羽童翻過身去,難過得想哭,覺悟到非離開他不可了。

  沒有一個女人能享受世上最溫柔的關愛,而不去愛上那個男人,羽童也不例外,可是她受過的教訓她一生也忘不掉。「不要再愛上一個不愛妳的男人!」她內心不斷呼喊這句話,只有離去,才免於將來受創更深。

  「歐去蓬,你是個傻瓜!」在他出去後,羽童忍不住難過落淚。

  四日後,羽童一早出門散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次日證實,孟羽童失蹤了。

  第八幕

  「她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這樣不聲不響就走?」

  鄭溫溫顧不得禮貌,伸出兩掌掩住耳朵,可憐她的耳膜已經足足忍受了半小時歐去蓬的疲勞轟炸。

  「表姊!」

  「你可憐可憐我吧,去蓬,如果我這屋子是玻璃蓋的,一定早被你的聲量震破。你不可以冷靜一下嗎?我看你好幾次都坐不滿三分鐘又跳起來大聲咆哮,不過,你別怪我不幫你,我就看不出你在生什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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