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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衛紫衣有些動容,點了點頭。

  「大哥還是懷疑房夫人的死因?」

  「她死的太不是時候了,而且我問過房夫人陪嫁的老廚娘,她發誓說房夫人本來一向身強體健,不至於只生了一胎就常常歪在床上。她早已懷疑雲山茶動了什麼手腳,只是一直捉不著實據,加上老爺信任雲山茶,她愈發沒有開口的餘地。」衛紫衣深深搖頭。「這是否只是一名忠心女婢的一面之辭?我亦難以確定,以才要你去看一下房夫人的屍身。」

  「婦人產後體虛,這時有人用些狼虎之藥假意為她進補,很容易損耗其元氣,很難再復原,從此體弱多病也是有的。」寶寶直率地說:「房夫人四十歲才產下頭胎,老蚌得珠最損元氣,若有人存心害她,很容易瞞過世人的眼睛。」她說著又搖了一下腦袋。「我總不能相信有人的心腸這樣狠,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的生命,而且還是用幾年的光陰下賭注,這當中難道沒有良心不安,後悔過一次?」語氣變得幽幽的,像作夢。

  「寶寶,這事交給大哥,你別多想了。」

  「事已至此,死無對證,大哥又能怎麼做呢?」

  「你忘了,我是個江湖人。」他淡然微笑,那笑容中有某種嘲弄的意味。「用江湖人的手段,證據是可以逼問出來的。」

  寶寶的眼睛閃亮起來,嘻嘻一笑。

  「若是要整人,我的道具最多了。」

  她笑得那樣開心,那樣自得,一掃愁鬱,使衛紫衣不知不覺地傳染了一樣,漾出真誠的笑容。

  「你有你的關門計,我有我的跳牆法。」

  夜裡,雲非易躲在自己房裡自斟自飲,內心十分得意,連赫赫有名的「金童閻羅」衛紫衣都敗在他手下,只怕到現在還糊里糊塗,他怎麼不得意?

  當然,走出這房門,他必須恰如其分的扮演一個悲傷的親戚。但此刻他實在不能不志得意滿,房夫人死了,以房明鏡對山茶的寵愛,早晚將她扶正,到時房明鏡再有個意外,整個房家的產業都是他們的了,他可以名正言順的永遠住下來,兩個孩子都小,礙不了他們的事,甚至必要時,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房夫人親生的孩子病死。

  「哈哈,到時我也是一名老爺了。」

  「什麼事這樣高興?」雲山茶悄悄溜進來.她是借口要照顧孩子而離開靈堂.說真格的.教她去面對房夫人的靈柩,真有點毛骨諫然。「唉,真希望快點讓她入土為安,免得心裡老是有疙瘩不自在。」

  「暗中塞點銀兩給看風水的,要他挑愈近的日子愈好。」

  「不了,我怕他口氣不緊,到時反而自露馬腳。」

  「你也真是,江湖愈跑,膽子愈小。」

  「『罈子口好堵,人口難堵』,在這當口,我的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最易招入評長論短和死去的夫人作比較,所以凡事都不宜拋頭露面,愈是收斂鋒芒愈好。假如照你說的,去向看風水的塞銀兩,不等於把矛頭指向我自己嗎?難保旁人不疑心夫人的死與我有關聯,徒留把柄在人手上,於你我都沒好處。」

  她所言皆是正理,不能思慮不周到。

  「瞧你,倒有點當家主事娘的派頭了。」雲非易酸溜溜的道。

  「喲,」雲山茶未語先笑,妖燒作狀。「咱倆是同一條船上的,還分什麼你我?」臉上浮起輕倩的笑容和他眉來眼去,就差沒抱在一起「死打架」。

  「喂,你不會過河拆橋想獨吞吧?」

  「我有那個能耐嗎?再說,我也捨不得。」她一副閨怨的表情。「那死鬼,還沒真正老咧,成天就嚷著保養身子要緊,一個月倒有二十五天獨宿,剩下的還要分兩天去正牌夫人那兒做做樣子。他呀,生怕無法長命百歲,看不到他的孫子。」那神情說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那不是太委屈你了嗎?」雲非易假惺惺的同情,色迷迷的愛撫她的肩頭。

  暗地裡突然暴出一聲冷喝:

  「好一對寡廉鮮恥的狗男女!」

  「是誰?」

  雲非易身形甫動,使教兩個打從門口跌撞過來的人撞倒在地,顏面大失,破口咒罵。雲山茶打眼瞧見那兩個跌在雲非易身上爬不起來的傢伙是胡天、胡地兄弟,被綁得像粽子,這一驚非同小可,本能的想溜走——過慣了安穩日子,一遇到性命交關時刻,就想先端穩房家這碗飯要緊——枕邊山盟,床頭海誓,都可暫且拋一邊去。

  「未做賊,心不驚,未食魚,口不腥。居家二奶奶,你慌慌張張的想上哪兒去?」秦寶寶笑吟吟的堵在房門口。

  「讓開!」雲山茶自忖一雙手臂抱過奶娃,力氣比弱不禁風的寶寶大得多,想推開她遠離這是非之地,事後再來個關口否認。

  驀然,好像有什麼尖尖的東西刺中她的頸項,她渾身震了一震,拔起那東西,是一根金針,剛起念頭在想怎麼有人拿金子來作針,多浪費……哎喲,癢,癢,癢死啦,渾身像有三萬六千隻螞蟻在爬在鑽,抓這裡也癢,抓那裡也癢,最後倒在地上拿一身嫩肉去磨地,嘴裡發出呻吟哀鳴。寶寶點了她啞穴,免得引來不該來的人。

  雲山茶想呼救,卻是自作孽不可活,當初為了偷情方便,把雲非易安置在這間偏離主屋的角房,房明鏡誇過她知曉進退,沒有特別優遇自己娘家人。如今想叫人也不容易,直個是福禍相生,安危相易。

  而雲非易將那兩隻笨豬推開後,便往窗口搶去,一陣掌風將他打回原處,好的是這回及過來跌在兩隻豬上面,不怎麼肉痛。寶寶捉住機會.也常了他一針,聽他哭爹喊娘,耳朵著實受罪,也點了他啞穴。

  衛紫衣站在窗外冷冷環視地下四人,吩咐馬泰把守通道不教人靠近這裡。他施施然走進屋內,聽室寶拍江手在哪兒笑道:「捉弄壞人比捉弄好人有知多了.至少不會挨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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